2015年6月5日
這數天身在蒙古,並非中國一部分的內蒙古,而是獨立的蒙古國。假如我們按中國本位主義稱之為外蒙古,當地人會極之不高興。在他們的國民教育,「中國殖民者」是「蒙古英雄」在「俄羅斯友人」協助下驅逐的,最無償援助他們的友好國家是日本,最普遍外出工作的國家是南韓,最嚮往的國家是美國,文化淵源最近似的是哈薩克。中國無疑是近年的大客戶,但也僅此而已。
由於共產黨長期執政,不少蒙古古蹟都被破壞,眾多新一代不太知道不到一百年前,還有「蒙古汗國」存在。除非,去到僅存的「博格達汗」冬宮。
博格達汗,意即「日光皇帝」,他在一九一一年宣布蒙古脫離滿清獨立,儘管當時沒有多少國際承認,但被蒙古官方認定是獨立年份。這位大汗身兼活佛身份,是第八世「哲布尊丹巴」,而哲布尊丹巴是格魯派(黃教)四大活佛之一,其中達賴駐前藏、班禪駐後藏、章嘉駐內蒙、哲布尊丹巴駐外蒙,所以稱汗後,蒙古便成為政教合一的國度,卻因局勢混亂,施政影響有限而已。
活佛可汗的蒙古一直為外國勢力折騰,政權最後落在蘇聯出兵協助的蒙古共黨手中,政體被迫變成君主立憲。數年後,大汗無疾而終,自此共產黨既廢除君主制,又廢除哲布尊丹巴活佛轉世,今天再說蒙古汗國復辟,彷彿癡人說夢。但假如蒙古朝野想得透徹,這其實不失為一着奇招。
活佛轉世 宏揚傳統
博格達汗死後,第九世哲布尊丹巴還是被偷偷確認,且活了下來,到了冷戰後獲達賴喇嘛承認,二○一一年更被蒙古重新確立為宗教領袖,年前高齡圓寂。若蒙古重新成為君主立憲國家,奉輪迴轉世的哲布尊丹巴為虛君,對現實政治不會帶來任何影響,卻有利鞏固蒙古民族主義。共產時代蒙古蘇聯化十分嚴重,要重新弘揚蒙古傳統文化,重建一個宗教王室來加強向心力,起碼比樹立成吉思汗更能整合人心。
格魯派在全球有一定影響力,四大活佛的軟實力不容忽視。隨着達賴高齡,而轉世肯定變成無頭公案與班禪鬧雙胞,以及中國官方認可的「漢班禪」不大得到海外認受,並且章嘉活佛隨國民黨遷台後圓寂多年又似乎不再轉世,下一世的哲布尊丹巴反而可能成為最有公信力黃教活佛。那時候,蒙古對中國就有影響力,特別是西藏問題,而在西方眼中也具額外價值。
對旅遊業來說,各地信眾也好,獵奇旅客也好,對蒙古「大汗活佛」肯定熱情十足。此崗位不僅可吸引外滙收入(須知英女皇是英國一大「景點」),也有助爭取各地捐獻經費以恢復傳統文化。問題是,下世哲布尊丹巴尚未出現,若蒙古不好好計算,被其他國家捷足先登,一切又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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