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16日
今冬流感肆虐,死亡人數日日報升,食物及衞生局局長高永文被批評低調處理、淡化疫情,他委屈地自辯「已見傳媒17次」。作為高永文的副局長,從象牙塔投身「熱廚房」近兩年的陳肇始(Sophia),難免也感受到壓力,並不斷解釋一切須按專業行事。
可是她亦坦言,專業與民情之間不一定有互信;最要命是,她感覺到政府未能取信於民:「我覺得政府做了很多事,但大家不信任政府。」盡力加強溝通之餘,她這兩年亦體會到,每項政策的持份者各有目標和利益,難免要有所妥協,前提是要大家「啃得落」卻不失方向,「袋住先」但有底線,而她的底線始終是公共衞生。
對於大眾關注的流感問題,陳肇始解釋:「每年都有流感,不是新事。現在是流感季節初期,無水晶球知道會變成怎樣,情況可能會逆轉,今天不必全民戴口罩,幼稚園不必停課,但不等於明天有相同決定,所以close monitoring(密切監察)好重要,有一定的指標,例如考慮應否停課,要視乎疫情在幼稚園爆發程度、多少幼兒染病、是否分布各區、多少病童入深切治療部、死亡人數等等,有好多指標要監察,然後做專業判斷。」
疫情須加強溝通免恐慌
可是,民情往往超乎冷冰冰的數據。親子討論區熱議流感,父母憂心如焚,這種焦慮難以量化;衞生防護中心前總監曾浩輝在任時,一出鏡,市民就聯想到有疫症要防範,深入民心的效果亦不能量化。
陳肇始補充說:「數字只是其中一部分。資訊發達,好多討論區散播似是而非的消息,有些是事實,有些加上個人感受,造成緊張。要捉摸社會的感覺,當好多網上討論區都在談論,我們就要多發放訊息。例如是否日日(下午)四點半開記招,或網上發布便足夠呢?要多放一些精神處理risk communication(風險溝通),解釋得愈清楚,恐慌愈小。」
溝通向來不是陳肇始的弱項,前幾日她上立法會,解釋新建議的規管奶粉廣告措施,有議員質疑政府縱容奶粉商,她一貫溫婉語氣反駁:「無放生,亦無任何妥協。」
政府將於本月25日公布新年度《財政預算案》,香港吸煙與健康委員會恆常地提倡加煙稅,煙草商與報販團體則當然反對。
陳肇始是「控煙專家」,她因科研成就而曾獲世界衞生組織邀請出任顧問,協助亞太其他地區推行控煙,她也曾擔任香港吸煙與健康委員會副主席。
當官轉換角色須妥協
入了政府,換了角色,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樣。「我參加過遊行支持政府加煙稅,但當時不了解政府有『一籃子考慮』,要看大局,看輕重。加稅只是控煙措施之一,不同時候做不同事,政府不做一樣但做另一樣,equally good,最重要是達致目標——吸煙人數減少,吸煙致病的人數也減少。」
陳肇始目標為本,「以前工作,大家單一目標,以公共衞生為先。現在複雜得多,樣樣千絲萬縷,政府目標同樣是公共衞生,但不一定是其他人的目標,例如生意人首重賺錢,會阻住政府目標,所以要設法溝通,一人行一步」。
「某程度有些事需要妥協,要大家『啃得落』,又不會失去方向,要守住『公共衞生』底線。最終問良心是否對得住市民和持份者,好難做到人人開心。」
「熱廚房」未至於難頂
與不同利益的持份者溝通,她認為最大難度是當局未能取信於民。例如活雞問題,她以為自己已能設身處地理解營運者無工開無飯開的苦況,然後站在政府立場提供可行協助,可是,「這些溝通好多時無trust,我覺得政府做了很多事,而每個程序都好小心,無呃人,但往往不容易令別人了解。大家不信任政府,落區就有這感覺。為何我解釋了這麼多,而政府分明回應了對方意見,但對方繼續鬧我,繼續不信任我?互信不是必然的,但我相信可以培養」。歸根究柢,為何市民不信任政府?「我仍在掌握,我又無問到出聲他們是否不信任政府,只是感覺。」
現屆政府沒有蜜月期,整體民望長期徘徊低谷,「不時有人問我,為什麼加入熱廚房?我不覺得熱,雖然突發性好高,有時要好快反應,好緊張,這就是熱廚房的意思嗎?複雜性好高,因為要照顧好多持份者,要了解、溝通,但未至熱到難頂」。
隔熱,因為她跟隨的局長擁有民望稱冠的光環?「哈哈,可能是,我信有這個因素。不過,要永遠考第一,有壓力。」總好過永遠考第尾吧!
採訪:林褀娟、江麗芬
撰文:林祺娟
攝影:黃俊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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