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槍魚、NGO與滬港通

本報昨天頭條獨家報道，正籌備在港IPO的捕魚民企「中國金槍魚集團」，由於被NGO（非政府組織）綠色和平向國家農業部投訴違反內地法規，結果農業部促「金槍魚」立刻叫停上市計劃。對投資者、內地政府及香港證監會來說，綠色和平可謂「立下大功」，但事件亦突顯出內地投資市場的額外風險，投資者經由「滬港通」買A股時，必須警惕。

今次事件頗令筆者意外，皆因內地政府跟國際NGO的關係一直不算很好，尤其是一些「壓力型」NGO，如綠色和平、國際特赦組織及公平勞工協會等，經常被指添煩添亂、阻頭阻勢、挑撥離間，甚至別有用心。

同時，對於包括NGO在內的所謂社會第三部門（The Third Sector），內地政府的態度一直非常曖昧，雖有鼓勵慈善團體捐款行善，但僅限於此，卻不鼓勵社會機構承擔「慈善之外」的其他社會功能。有論者認為，中央政府擔心第三部門一旦坐大，將動搖政府作為第一部門的管治權威，進而導致社會不穩。

以綠色和平為例，筆者一些朋友曾效力該機構，他們以往赴內地調查環境問題時，都要偷偷摸摸、提心吊膽行事，雖然面對的威脅主要來自地方政府（為了保護形象，或跟違法分子勾結），但中央政府對他們亦絕對談不上歡迎。據了解，該機構尚未在中國設立正式分部，只在北京有一個辦公室，大部分具體工作人員都從香港派赴。

農業部抵讚

不過，綠色和平今次於9月中旬致函農業部投訴「金槍魚」，農業部在本月初迅速覆函，且基本上完全認同綠色和平的講法：「內容與你們（綠色和平）反映的基本一致，我局對此感到很震驚。」

該函又承認，當局原本並未發現相關違規情況，收到投訴後迅速進行調查，結果發現基本屬實，於是採取行動促使「金槍魚」叫停上市計劃。該函最後更說：「希望你們繼續關注、支持中國遠洋漁業，並對我局提出寶貴意見和建議」。

所謂是其是非其非，農業部今次有幾點抵讚，首先是接獲投訴後沒有「維穩」或視而不見，反而迅速調查、處理及回覆；此外，在覆函裏流露的感激、歡迎及開明態度，對於以往經常遭受或明或暗打壓的國際壓力型NGO來說，簡直有如沐春風之感。

事實上，綠色和平這次堪稱立下大功，否則，內地政府未能發現相關違規，香港證監會也或會「睇漏眼」，最終導致投資者蒙受損失。這亦顯示出，第三部門除了「慈善功能」，還有「監察功能」。不過，到目前為止，今次綠色和平跟農業部的「合作」似乎只是例外事件；整體而言，NGO在內地發揮「監察功能」仍然不受歡迎和鼓勵。

A股欠缺「第三部門」

與此同時，A股尚未設立沽空制度，意味投資者只可看好而買股票，卻不可看淡而沽空，因此，證券商亦只會發表看好報告，更加不會有渾水研究、Glaucus等專門唱淡的沽空機構。最後，眾所周知，內地的新聞自由尺度有限，媒體對企業（尤其央企和國企）的監察功能亦受到削弱。

換言之，跟港股及海外市場相比，A股在相當程度上缺少了NGO監察、沽空制度監察及媒體監察等三種監察功能，僅剩下政府及證監機構自己的監察，難免有欠全面及掛一漏萬。

當然，這不代表A股不值得投資，所謂富貴險中求，世上沒有完全透明可靠的市場，最重要是衡量風險與回報；但投資者對此需要心裏有數，別以為A股的外部監察環境跟港股一樣。

另外，值得留意，綠色和平跟農業部今次「合作」會否是一個好開始，象徵內地政府將愈來愈接受NGO承擔監察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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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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