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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20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棚改房票化」奇招救市

內地不少省市同時面對經濟下滑及財政緊張,政府原應出招救市,可惜自家庫房告急,恐怕無能為力。河南省鄭州及許昌市近日提出用「房票」代替現金向拆遷戶發放賠償,有點像香港「消費券」,但只供買樓,須於一年內使用。此舉堪稱為「棚改貨幣化」2.0版本,既有助精準刺激樓市,當局亦毋須立刻拿出現金,同時能夠創造有效借貸需求,激活經濟良性循環,表面看來屬「三贏」局面。

鄭州及許昌上周先後公布《鄭州市大棚戶區改造項目房票安置實施辦法》及《許昌市中心城區房屋徵收房票安置實施辦法》,內容大同小異:一、試行用「房票」代替現金向拆遷戶發行賠償;二、並非強制性,拆遷戶仍可選擇收取現金;三、倘選擇房票,額外多賠償8%;四、房票只可購買市內新樓,須於發放日起一年內使用;五、用房票買樓,不計入家庭限購套數,可享受優惠按揭貸款;六、用房票買樓,在新屋交付前,住戶子女可享受新屋所在學區及拆遷物業學區雙重入學資格。

誘拆遷戶買樓 肥水不外流

換句話說,鄭州及許昌市政府主要透過額外賠償、豁免限購、入學優待等甜頭,「利誘」拆遷戶們選擇房票代替現金。其背景在於河南省最近3年多災多難,除了省會鄭州多次「封城」抗疫,該省去年被「千年一遇」水災重創,造成接近400人死亡及失蹤,直接經濟損失超過1200億元(人民幣.下同)。

再加上中國整體經濟放緩,河南省目前深陷經濟低迷,爛尾及停工樓盤湧現,間接引爆震驚全國的村鎮銀行400億元「假存款」事件。當地政府不但把「健康碼」變紅為「維穩碼」阻止儲戶上訪,早前且實施「無訪社區」中考加分政策(一個社區若無上訪戶,該區所有初中生參加中考加5分錄取;因此,社區若有上訪戶,區內學生便很蝕底),可見「維穩」壓力有幾大。

面對經濟逆風,河南省政府理應出手救市,不過該省去年財政收入及開支分別為4437億元及10420億元,赤字嚴重。今年首5個月,河南省財政收入進一步按年下跌9.4%,該省政府上月發布《關於進一步勤儉節約堅持過緊日子的通知》,下令各級部門節衣縮食。或許由於全國不少省市同病相憐,中央政府似乎愛莫能助。

在此背景下,鄭州及許昌的「房票」新政堪稱為奇招。首先有助於刺激樓市,就像2015年在全國推行的「棚改貨幣化」政策(由政府向拆遷戶提供現金賠償,代替安置房),當時直接帶動房地產市場熾熱起來,成功提振「大時代股災」之後疲弱的經濟;不過現今政府「水緊」,故由「房票」代替現金,可算是「棚改貨幣化」2.0版本。

再者,房票須於12個月內使用,只可購買市內新樓,確保「肥水不外流」,避免拆遷戶拿了錢之後不買樓或者移居其他省市,比起1.0版本能達到更精準效果。

此外,政府毋須立刻拿出現金,可待兩三年後經濟回暖、稅收增加,才向收到「房票」的地產商們兌付。與此同時,銀行把「房票」視作抵押資產,向地產商發放貸款,能夠挽救大批爛尾或停工樓盤「翻生」。由此看來,當地政府不必掏出真金白銀,單憑印發「房票」催谷棚戶區拆遷,便可望激活經濟良性循環,達致多贏局面。

靠地產振經濟 政策回頭路

畢竟內地經濟現時最大死結之一在於有效借貸需求疲弱,「棚改房票化」直接讓地產商和銀行「大條道理」借錢和放貸,可謂對症下藥,促進行氣活血,料可帶動短期內經濟喘穩。再者,藉着拆解爛尾樓盤危機,亦能避免觸發更多像400億元「假存款」事件的金融及社會隱患(例如待河南樓市回升後,樓盤銷情復熾,該400億元款項將有較大機會「回水」填數)。換言之,這招若在河南省試行效果良好,可能推展至全國各地。

然而,「棚改房票化」表面上有利無弊、皆大歡喜,不過講到底還是依賴房地產以振興經濟,一定程度上走回老路。即如2015年的棚改貨幣化1.0版本,儘管快速見效,卻造成樓市過熱,帶來嚴重後遺症(後來的「房住不炒」方針亦未能完全化解副作用),為最近兩年以恒大(03333)為代表的內房爆煲危機種下禍根。

無論如何,眼下經濟疲弱不振,社會隱患叢生,維穩壓力巨大,河南省可說是全中國的一個典型縮影。即使明知一劑特效藥「治標不治本」,現在恐怕別無選擇,就像新冠患者發高燒,總要先食退燒藥保命,撐過這關再慢慢調理身子。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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