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8日
被視為本港金融體系穩定基石的港元聯繫滙率制度,明年成立40年,比香港回歸25年走過更長的路。多年來聯滙常被詬病是本地樓市和資產泡沫根源,但今年2月俄烏戰事引發世界巨變,強美元地位更突顯緊釘聯滙是抵禦風浪的錨,只是中美角力及制裁風險升溫,外界又開始擔憂聯滙變數。「聯滙之父」祈連活(John Greenwood)接受本報訪問時重申,俄烏戰爭對美元作為港元掛鈎最佳選項(optimal)的論述,「完全沒有產生任何改變」。
美倘制裁 損自身利益
這位貨幣經濟學家在電郵訪問中提到,兩年前本港金融機構險些被美國制裁【見另文】,猶幸最終「避過一劫」,反映此招一出,美國自身利益亦受損害的現實。
對於聯滙前景,祈連活說:「只要美元繼續是東亞地區貿易及資本活動項下的主要交易與結算貨幣,就沒有任何顯著對手可取代美元成為港元掛鈎的貨幣。」
俄烏戰事觸發東西方對峙加深,為減低對美元結算的依賴,近期中俄以盧布和人民幣進行的交易量飆升。市場擔心,本港在維護金融系統安全的防險意識下,當局或要研究港元改掛鈎其他貨幣(包括人民幣)的備用方案,甚至先行半步,考慮以人民幣作為港元以外另一法定貨幣的可能。對此,祈連活指出,本港作為細小而開放的經濟體,港元繼續掛鈎美元是最佳方案,聯滙制度成立以來經過多次優化改革,儘管現時機制下,「技術上港元已可以掛鈎任何一種貨幣,包括人民幣或一籃子貨幣」,但關鍵永遠是哪個選項最佳,「俄烏事件對以何種貨幣作為港元掛鈎最佳選項的論述(即港元掛鈎美元最合適),完全沒有產生任何改變。」
他又引述《基本法》第111條說明,港元成為香港特別行政區的法定貨幣繼續流通,「並非人民幣」,而選擇掛鈎的貨幣亦是特區政府的決定。
任何一個經濟體或國家,選擇以美元作為本身貨幣的掛鈎對象,「都不需要美國同意或批准」,祈連活以七十年代初作例子,港府曾把港元由掛鈎英鎊轉至掛鈎美元,亦毋須美國批准,故不存在美國可透過制裁措施,禁止聯滙制度的可能。
比滬京深自由 地位難撼
儘管如此,在貨幣發行局制度下,規定港元貨幣基礎須獲得外滙基金最少百分百等值的美元支持,他認為金管局亦希望持有充足美元儲備,以配合發鈔行贖回負債證明書時,取回因支持發鈔所存放的美元需要,故假若美國對本港企業持有美元的自由度作出規限或制裁,不僅對金管局或特區政府,連本港廣泛商界以至個人必然造成巨大影響。
今年是香港回歸25年,50年不變來到中途站,過去3年本港經歷社會事件及疫情隔離等衝擊,作為國際金融中心,香港地位是進是退?
祈連活直言,正如世界其他主要國際金融中心,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經濟自由度與公民權利,《基本法》確認這兩項權利是本港續享原有生活方式的要素。以全球規模而論,內地經濟龐大,其重要性毋庸置疑,在此基礎下,「我覺得香港只要一日維持相對於上海、北京或深圳等地方更自由(relatively more free),香港將繼續扮演作為內地首選國際金融中心的角色(China's primary IFC)。」
聯滙自1983年設立以來,港元以固定滙率與美元掛鈎,本港變相放棄貨幣政策的自主權,貨幣政策與利率走勢跟隨美國相應變動,利弊互見。
他說近40年來,有幾段時間美元都處於強勢,包括1983至1985年、1995至2002年、2014年至今等,當美元偏強時可能對本港貿易和經常賬造成一些短暫影響(如出口商品轉弱或資金流出),「但沒有任何一次事件使港元地位受挑戰」,多年來聯滙始終堅守,助港安渡不同經濟周期及金融風暴,「這次(強美元處境)亦不例外」。
採訪、撰文:劉美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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