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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2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從「西電東送」到「東數西算」

踏入虎年不久,中國政府提出「東數西算」戰略大計,擬每年投資逾4000億元(人民幣.下同),在西部地區興建多個數據中心集群,用於儲存和運算來自東部發達地區的數據。該戰略理念與「西電東送」、「西部大開發」、「三線建設」等一脈相承,旨在收窄地域差距、互通東西資源、鞏固國防備戰。姑勿論長遠成效,這壇大計短期內屬「新基建救市」其中一環,將對數據中心、電訊設備、雲計算等產業帶來刺激作用。

國家發改委、中央網信辦、工業和信息化部、國家能源局日前聯合印發通知,宣布「『東數西算』工程正式全面啟動」,包括在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成渝、內蒙古、貴州、甘肅、寧夏等八地建設國家算力樞紐節點,並規劃10個國家數據中心集群,象徵「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體系完成總體布局設計」。

顧名思義,「東數」寓意中國現今大數據資源大部分產生於東部沿海發達地區,但這些數據不一定要留在東部,反而應該傳送到西部地區儲存和運算,是為「西算」。如同「西電東送」、「三線建設」等以往大計,「東數西算」也屬宏大藍圖,主要可帶來四大效益:

縮地域差距互通資源

一、收窄地域差距:東部地區約佔中國人口40%,卻貢獻全國GDP超過50%,東西區域發展差距一直是當局最頭痛難題之一。例如早於上世紀九十年代提出的「西部大開發」戰略,正是透過中央政府號召,嘗試引導資金大舉投向西部地區,改善「東高西低」格局。「東數西算」亦屬一脈相承,只不過比起以往對西部側重於「扶貧」,現在更重視引入科技產業,提高當地技術水平和工作機會。

二、互通東西資源:隨着大數據、物聯網時代來臨,一個經濟體每年產生的數據規模以幾何級數增長,對儲存空間和能源消耗的需求也日益驚人,不再是「隨便租個貨倉擺幾部電腦」便能應付。東部地區原已寸金尺土、能源緊缺,反觀西部地區相對地廣人稀、資源充沛,正適合建設大型數據中心集群,用於儲存和運算產自全國的數據。

如同自2000年代開始的「西電東送」戰略,亦是利用西部豐富的煤炭資源發電,透過電網輸送到東部發達地區。進入「碳中和」時代,西部地區最矜貴不再是煤炭,而是適合建設大量風電和太陽能設施的天然環境,可產生更潔淨能源,除了繼續「東送」,當然更能提供當地數據中心集群需要的龐大能源,務求實現蘋果、Amazon等跨國企業皆在追求的「零碳數據中心」目標。

值得注意的是,在數據中心集群以外,「東數西算」戰略還包括8個國家算力樞紐節點,其中3個位於東南沿海地區(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這些樞紐節點可視為「超級高鐵總站」,負責把數據從東南地區極速運往「西部總站」,以作儲存和運算。

穩國防備戰兼可救市

三、鞏固國防備戰:早在「西部大開發」、「西電東送」等大計之前,中國有一個更為歷史悠久的戰略主軸,名為「三線建設」,1964年由毛澤東親自提出和推動。相比起其他大計着眼於西部民生和經濟,「三線建設」從國防角度出發,其理念在於中國一旦捲入戰火,東部發達地區勢必遭重點攻擊,因此重工業、機械、電子設備等戰略敏感行業不能全部集中於東部,更須在「三線」(西部)地區設有「備份」。

所謂「三線建設」,正是把東部地區設想為戰火「前線」,華中則屬「二線」,西部便是最深入的「三線」腹地,也可視為形勢最惡劣時最後防線(正如抗日戰爭後期,國民政府中樞遷往重慶)。有別於香港的「八萬五建屋大計」,「三線建設」雖於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後甚少被提及,但「唔提」不等於「唔存在」,其理念一直延續於治國方略。尤其現今數碼年代,萬一戰火爆發,敵軍與其摧毀一個機場或一個碼頭,恐怕都不如癱瘓對方數據樞紐來得有效。因此,中國規劃於「三線」西部地區建設多個「國家級」數據中心集群,自有國防戰略意義。

四、新基建救市:國家戰略既須考慮「遠水」,也要顧及「近火」,說的是中國去年第四季GDP增幅放緩至4%,今年迫切「穩字當頭」。就像2008年金融海嘯後,中國政府拋出「4萬億元救市大計」,這筆巨款主要用於「鐵公雞」,即高鐵、高速公路、機場等設施。現時全國各地交通基建大致完善,總不可能真的「拆掉重建」,所以當局去年提出「新基建」藍圖,涵蓋5G基站、特高壓電網、電動車充電樁、城市軌道交通、大數據中心、人工智能、工業互聯網等七大領域。

而「東數西算」正是與大數據、AI、物聯網相關的核心一環,據業界估算,每年將帶動超過4000億元投資額,連同其他「新基建」項目,某程度上可產生當年「4萬億元大計」類似作用,為經濟帶來短期刺激。在救市以外,該戰略長遠若能獲得理想效果,將有助中國協調東西區域發展,成就「東成西就」。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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