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14日
廿多年前有一個電腦遊戲《大富翁》,內裏有「均富卡」和「均貧卡」,兩張卡名稱相似,效果卻大不同。中共建黨百年前夕,中央政府宣布在浙江省建立「共同富裕示範區」,打造「橄欖形社會結構」。有指這是國家應對「內捲趨勢」和「躺平主義」招數之一,因浙江屬第一富裕省份,且大批網企「996」加班,有條件作為試點「共同富裕」。但亦有論者認為,近年的雄安新區、上海自貿區、前海發展區等暫皆未見明顯成效,「共富區」或許僅屬千年大計之一,短期內別期望過高。
在電腦遊戲裏,「均富卡」的作用是把所有玩家財富平均分配,同時大家仍可繼續投資股票和地產賺取回報,所以會令整體財富持續增長,遊戲亦長玩長有。相反,「均貧卡」用於指示某一特定玩家,把自己和對方的財富均分,通常由「最窮」玩家針對「最富」玩家使用,往往引致不歡而散。套用政治術語,「均貧卡」屬於革命,「均富卡」則可稱為改革。
中共憑革命起家,至今建黨百年,已帶領中國「全面小康」,雖云不可忘懷「革命精神」,具體施政上當然以「改革」為主。中央政府上周四發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支持浙江高品質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範區的意見》,全文長達9000多字,開宗明義強調「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人民群眾的共同期盼」。
該份「意見」指出,「改革開放以來,通過允許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先富帶後富,極大解放和發展了社會生產力」,然而「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仍然突出,城鄉區域發展和收入分配差距較大」,現在是時候由「少數人先富」探索邁向「多數人共富」,皆因「實現共同富裕不僅是經濟問題,而且是關係黨的執政基礎的重大政治問題」。
中央提綱領 浙江自行探索
總的而言,「意見」要求浙江省在2035年「基本實現共同富裕」,具體方針達24項,包括「大力提升自主創新能力」、「提升經濟迴圈效率」、「激發各類市場主體活力」、「推動實現更加充分更高品質就業」、「不斷提高人民收入水準」、「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完善再分配制度」、「率先實現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織密紮牢社會保障網」、「提高社會文明程度」、「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等等。
然而,這24項方針與其說是施政綱領,其實更像是對浙江的期許,暫時未見太詳細內容,亦未有什麼革新性制度安排,相信是給予該省充分空間自行探索與發揮。
中央推動「共同富裕」初衷不難理解,但為何選擇浙江為「示範區」?綜合內地專家和學者解讀,首先是因為浙江屬第一富裕省份,去年人均可支配收入達5.24萬元人民幣,按購買力平價計算已追及一些中歐和東歐國家,城、鄉居民收入分別連續20年和36年居全國各省區第一位,累積了探索「共富」之基礎,正如使用「均富卡」獲得理想效果的前提,是社會上有足夠財富。
其次,浙江也是內地樓價及生活成本最高地區之一,很多打工仔無論怎樣努力拚搏都難以追上物價,生活質素和幸福感未見太大提升。該省兼屬第二大科網重鎮(僅次於深圳),以阿里巴巴(09988)、網易(09999)為首,聚集了大批科網企業,這些科企為社會創造財富和效益,卻同時被指存在市場壟斷、加班嚴重等弊端,促進「少數人先富」之餘,在「多數人共富」方面尚待努力。
就像近年浮現的「內捲化」、「躺平主義」、「少子化」等社會問題,普遍也被視為跟樓價高企、惡性競爭、階級固化、996加班等情況有關。所以中央選址浙江省試推「共同富裕」,可能因應「躺平主義」等問題對症下藥。相較之下,深圳市收入水平及競爭激烈程度比浙江有過之而無不及,但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城市,缺乏充足人口和廣闊腹地,未必是「共富」最佳試點。
發展不均舉世皆然 難速化解
「共同富裕」願景令人振奮,但有論者提醒,短期內不宜期望過高。一來,貧富和發展不均乃全球各國皆感到頭痛的難題,尤其在科技革命、金融革命和全球化趨勢之下愈演愈烈;中國擁有舉國體制優勢,亦未必有快速特效藥,始終需要逐步摸索改革。
再者,近年陸續建立的河北雄安新區、上海自貿區、深圳前海發展區、海南國際旅遊島、天津濱海新區、福建自由貿易試驗區……等等,皆屬於美好願景,堪稱「區區有睇頭」,惟效果暫未彰顯,部分「區」甚至已被人逐漸遺忘,同時又有更多「新區」誕生,相信要從「千年大計」角度,放長雙眼靜觀成效。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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