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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2日

周一人物

呂志和未言休 心懷事業家國
92歲堅持每日上班 成功全憑洞悉時局

本地老一輩的超級富豪,彷彿都有勤奮的特質,沒怎麼真真正正退休。像嘉華國際(00173)主席呂志和,92歲依然有心有力,至今每日堅持上班,而且是認真有規律工作,各式各樣問題難不到他,思路相當清晰。跟他聊起往事,他可以細緻描述;事業上跌宕,他談得眉飛色舞,非常投入兼肉緊;關於養生之道、家國情懷,以至對年輕一代的忠告,這位高齡富豪全程妙語如珠,從容分享其人生智慧。

呂志和從小已有生意頭腦,13歲就做老闆仔。在廣東江門市出生的他,5歲隨家人移居香港,在油麻地新填地街的文化小學讀書,但不久日本侵華,未幾香港亦告淪陷,闊少爺被迫輟學,於亂世中「擔起頭家」,惟他並無怨天尤人,反而不斷靈活變通,由此展開其傳奇事業生涯,當時自製「炒河粉馬仔」這款二次創作食品最令人驚嘆。

話說日治時期,麵粉、雞蛋和食油多被日軍徵用作軍需,香港市面非常短缺,呂志和竟想出法子製造馬仔(薩琪瑪),他改用沙河粉乾,再把一口大鍋燒紅,裝滿沙,沙河粉乾遇着炒熱的沙,便會劈里啪啦爆起來,然後加入片糖漿,成品跟馬仔無異,加上其他創意食物款式,呂志和經營食品批發生意在短短3年內賺到數百萬軍票(日軍在港發行的貨幣,初期1港元可兌換2軍票,1942年貶為1港元兌4軍票),足夠買一條街物業。可惜軍票其後變成廢紙,他的財富亦瞬間蒸發。

韓戰後引進重型機械助港重建

二次大戰結束後,呂志和在姨丈介紹下,到汽車零件廠工作,「當時汽車零件多數由香港運去東南亞,我老闆喺彌敦道做呢啲生意,都幾大間,我仲記得地址係彌敦道742號,電話59416,五個字。」該位老闆在廣州多個地方設有分店,主要向香港行家取貨送往當地,惟國共內戰爆發後,老闆於內地的客戶紛紛逃亡,又被本地行家追數,資金鏈斷裂。

「我當時係stock keeper(理貨員),知道邊啲貨賣得,就同啲債主講:『你哋唔識做又唔肯出錢,咁無得搞,不如將呢間公司賣畀我』」;憑着以往做食品賺到的數萬元積蓄,呂志和說服債主讓他分期付款,正式接手這盤汽車零件生意,「大陸嗰陣無汽車零件,全部香港運送過去,我一來熟,二來知邊啲貨賣得,第三又可以搵姨丈訂貨。」觸覺敏銳的他,更靈機一觸,想到從新加坡、泰國買入現貨轉售,獲利甚豐。

呂志和另一過人之處,在於對時局的把握;1953年韓戰完結,美日兩國為了如何處理剩餘軍用物資而懊惱,他透過日本朋友得悉,美軍於沖繩島軍事基地留下大批軍事屋,根據他之前在越南與美國軍隊做生意的經驗,知道很多質素上乘的重型機械都會被賤賣,這正是戰後香港重建所需要,於是把握機遇,隻身前往沖繩洽商,把裝滿一整隻郵船的重型機械運來香港,供應開山築路及建設用途。

從建材到博彩 創立企業王國

1955年,呂志和創辦嘉華公司,主要經營建築材料業務,參與當時仍相當荒蕪的觀塘一帶大型填海工程,公司其後涉足礦業,投得香港政府首個新型大型石礦場──安達臣道石礦場的開採權,把自動化設備應用於當時依靠人手開採為主的採礦業,生意愈做愈大,被稱為「石礦大王」。

成功沒有僥幸,他憶述當年每年做足364日,「嗰陣年三十晚要將石屎送去地盤,即係年廿七至廿九要先堆滿啲石屎,等年三十停機。」不過,那時候工人要在懸崖峭壁爆石,相當危險,呂志和於是為石礦場引入現代化機械,但如何更換機械「啤呤」?左度右度了一個月,最終他想到以「煲熱啤呤」及「雪藏啤呤」方法,透過冷縮熱脹無偏差地把啤呤拆裝,難題迎刃而解。

嘉華在其帶領下發展成為知名的亞洲大型綜合企業王國,涵蓋地產、旅遊、酒店,以至澳門博彩業【見表】。努力奮鬥超過70年,年逾九旬的他從不言休,現時依然每天早上10時許回公司開早餐會,傍晚6時左右離開。他可能發現記者對他的說法感到不可思議,笑言「你可以嚟check我㗎!唔信搵日(下午)5點零鐘嚟公司睇下我仲喺唔喺度。」

「人嘅嘢係咁,睇你鍾意邊樣,習慣咗咁做,又開心,見到啲同事做得咁好。」然而有心也要有力,好奇地問呂志和如何養生,原來跟「自小飲食習慣」與「父母愛錫」有關,因他是三代單傳,乃家中長子,對下有5位妹妹,作為唯一男丁,從小就萬千寵愛在一身,「人人都會睇住,唔會畀你走歪……(長輩)唔會立亂畀嘢你食。」

「飲食我一向好節制,家庭睇住唔畀你食立雜嘢,好嗰啲菜蔬、雞、豬肉……呢啲(飲食習慣)係由家庭教育開始,唔係話去到後期為咗咩嘢長壽,後期你都可以做,但做到嘅就比較少……所以飲食方面,一直中規中矩啦!」呂志和憶述。

吃得清淡固然重要,運動亦是他強身健體秘訣,「自細打波、游水、划艇仔,長大後踢足球、羽毛球,到做生意時候就打太極,打咗二十幾年,後來生意忙,入咗高爾夫球會,呢個比較好,可以運動,又可以結交朋友。」疫情下難落場打波,而多年來的拉筋習慣則不會停,「每日屋企做兩個幾鐘腳、拉筋。」

集訓子女口才 傳承早作安排

儘管無意退休,但呂志和在傳承方面早有安排,5名子女按地區及行業來劃分產業,「我做嘢就真係好專心,有嘢盡量自己做,就算伙記都好,有啲我知佢哋能力好,都要帶住佢哋行,無話自己乜乜物物(指指點點),好多伙記跟我四五十年,有時叫佢哋返嚟見下我。」

「對仔女,我尤其着重啲咩呢?因為我自細知自己講嘢唔係好流利,嗰陣日本仔(侵華)時代,唔係靠把口搵食,要靠實際做到嘅成果,但我認為啲仔女,口齒伶俐一定要有。」呂志和娓娓道來。

為訓練子女口才,他早年會叫齊他們每隔兩星期上自己辦公室,「排排企」逐個答他問題,「我講、你答;你講、你(另一個)又答,畀大家聽住,我覺得咁樣係啱,因為我感覺中國大陸嘅人講嘢好流利,摸住拳頭、手掌(即肢體語言)配合晒,香港人無;至於我啲子女都聽話嘅,無話反斗、逆你意思。」呂志和流露一副老懷安慰的表情。

採訪、撰文:許鎮邦

攝影:黃勁璋、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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