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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23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車業「缺晶」三大原因

意大利最新研究發現,約25%新冠肺炎男性患者康復後「精子短缺」。全球汽車業經歷疫潮後,則深陷「晶片短缺」,導致世界各地車廠半停擺,料將令首季產量減少100萬輛,對中國產業鏈打擊尤其嚴重,而「缺晶」背後主要有三大原因。

車業「缺晶」問題早自去年底已經浮現,但當時主要限於中國內地汽車工廠,部分人曾經猜測是否跟美國針對中國「晶片制裁」有關。然而,這個危機近日蔓延至日本、歐洲和美國地區車廠,從豐田、平治到福特無可幸免,暫時唯一例外是Tesla。

國際商業顧問IHS最新報告估計,晶片短缺將令全球汽車業首季減產100萬輛,較去年同期產量(約1250萬輛)下降約8%,而且「缺晶」起碼持續至第三季。另一家諮詢機構AlixPartners亦預料,這個問題將拖累全球汽車業今年損失606億美元收入,不少車企恐怕因此「賺錢變蝕錢」。

MCU過度依賴台積電

最慘的是,恰逢世界各地買車需求逐漸復甦,突然「缺晶」令車企大失預算,變相「有生意都冇得做」,部分廠房「半停擺」卻要繼續出糧及應付燈油火蠟。美國兩大車企通用(GM)和福特已分別「發盈警」,稱晶片短缺可能令今年盈利減少約10億至25億美元。

隨着「缺晶」危機愈演愈烈,其背後原因也漸趨清晰,主要有三大方面。首先,不少人可能疑惑,汽車又不是電腦、智能手機之類「高科技產品」,為什麼也需要晶片?實情是汽車的科技含量愈來愈高,早已不只「四個轆加一副引擎」,諸如動力系統、傳感器、輔助駕駛等功能都需要用到半導體晶片,而最重要亦最關鍵是中央微控制器(MCU),可視為整輛車之大腦神經系統。

正因MCU技術含量高,需要40納米或以下晶片生產工藝,所以很依賴晶片代工一哥台積電(TSMC),目前台積電佔全球汽車MCU供應量達70%,兼且高端MCU幾乎由該代工廠一手包辦,別無第二家企業可以代替。

然而,誰都知道台積電主要業務是為手機及電腦代工晶片,汽車晶片僅佔該巨企約3%收入,構成了供需雙方不對稱關係。簡單來說,在總產能有限下,台積電自必優先保住業務命脈(手機及電腦晶片),然後才會考慮擴張汽車晶片供應。換言之,過於依賴台積電乃車業「缺晶」危機第一大因素。

其次,在去年上半年新冠疫情最恐慌期間,全球多地「鎖國」兼「封城」,經濟停擺、失業嚴峻,民眾買車需求冰封,當時世界各地車企減產,對台積電的MCU代工訂單自然也驟降。隨着恐慌紓緩,各國逐步「解封」,積壓多時的買車需求「報復式反彈」。不過台積電產能有上限,就像一個焗爐每日最多焗100個麵包,早前減產至每日50個,現在即便全面復產,也不可能增產至150個,更何況該焗爐還要應付蛋糕、蛋撻等更高利潤生意需求。

Just-In-Time變奪命索

最後,日本豐田在五十年代始創Just-In-Time(即時生產)工業模式,其奧義是盡量減少零部件庫存,周轉日數(Days Sales of Inventory)愈低愈好,以節省資金、減少浪費、提升效率,這套心法現已被全球汽車業奉為圭臬。正因如此,各大車企MCU庫存不會高,致令一旦求過於供便很快「無貨用」,拖垮整條生產鏈。

事實上,Just-In-Time理應建基於穩定而多元化的零部件供應,例如汽車梳化、Hi-Fi,倘要臨時增產,又或者原本供應商因故「斷供」,車企也很容易找到其他廠商「頂上」。但如上所述,台積電獨攬高端汽車MCU供應,加以產能有瓶頸,當遇上「黑天鵝」變故,車企的Just-In-Time很易變成奪命索。

這場危機對汽車業大國打擊尤其嚴重,德國經濟部長Peter Altmaier日前特地致函台灣政府,擬藉「政治牌」施壓台積電增加汽車MCU產能。美國《紐約時報》上周四發表評論,指晶片短缺令當地車廠受重創,恐會拖累新任總統拜登「重振製造業」大計。至於中國身為汽車業「世界工廠」,據上海報業集團旗下網媒「界面新聞」引述業界消息,晶片短缺正在導致「減產和裁員」問題;另據德國大眾汽車(Volkswagen)透露,單計去年12月,「缺晶」已導致其中國廠房損失5萬輛產量。

總的而言,汽車業「缺晶」主要是一場短暫危機,有見於供需漸復平衡,其衝擊預料到今年底得以消散。但長遠來說,業界須尋求減少依賴台積電(培植新的代工廠雖談何容易),並檢討Just-In-Time模式。上文提到Tesla暫時免受「缺晶」影響,事關該車企早於2016年便研發自家MCU晶片,並有委託南韓三星協助代工,非「全靠台積電」,可謂「有先見之明」。

新冠肺炎「缺精」研究由意大利佛羅倫斯大學進行,發現當地約25%男性患者在康復一個月後,精液裏精子數量明顯減少,多達20%人的精液樣本更加全無精子,出現「無精症」徵狀。有醫學教授認為,病人罹患新冠期間承受巨大生理壓力,特別是呼吸系統功能受損,身體會自動轉移能量協防病毒攻擊,造成精子減少可能只是短暫現象,但需要更長時間觀察。汽車業「缺晶」也屬短暫,經過「壓力測試」後,業界料將汲取教訓,微調生產模式以產生「抗體」。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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