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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4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為國加班最光榮

昨文談到內地科企拼多多試行「月雙休」制度,每月只放假兩天,「長周返七日,短周返六日」。文章見報後,有朋友質疑此舉是否違反《國家勞動法》?筆者回答:「少年,你太年輕了。」恰逢深圳特區創建40周年,中央政府發布《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綜合改革試點實施方案》(下簡稱《深改方案》),其中一項正是批准當地企業「探索特殊工時管理制度」,期間可以「暫停或變通適用《勞動法》」。這相當於把996、711、月雙休等加班模式合法化,讓科企員工「奉旨」加班,長時間投身研發,為國家獻一分力。

「探索特殊工時」奉旨OT

《深改方案》單是摘要已長達5000多字,共有27項要點,涉及方方面面;但該方案自本周日發布以來,在網上最受熱議的正是「特殊工時管理制度」。儘管方案並未明言何謂「特殊工時」,不過《勞動法》明文規定「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小時,平均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四十四小時」,因此所謂「特殊」,相信就是指超出「每周44小時」法定上限的工時制度。

事實上,阿里巴巴(09988)、騰訊(00700)、華為等科企早已廣泛實行996甚至711等加班標準。996意即「朝九晚九,每周上班六日」,相當於每周工作72小時,遠超法定44小時上限。在緊急衝刺關頭,科企更會要求員工711奮戰,即每周上班7日,每日11小時,相當於每周工作77小時。拼多多近日啟動「硬核奮鬥模式」,試行「月雙休」之餘,還要求員工每月工作300小時,相當於每周75小時。

這些科企都不會在僱傭合約寫明工時要求,只是讓員工「自願」選擇加班與否;例如簽署《奮鬥者協議》之後可獲重點栽培提拔,但就意味着願意加班及放棄法定假期。同時,政府相關部門並無「嚴正執法」,所以996、711等加班做法一直相安無事。畢竟科企員工大多屬高學歷、高知識族群,不會像基層勞工般不諳法律權益而遭剝削,他們普遍為了高薪厚職而投身科企,明知需要辛苦加班,某程度「一個願打,一個願捱」。

亦如筆者昨文指出,科網行業「腦力密集」,特色是以高薪聘請頂尖人才,壓榨他們直到最後一滴力量。科企老闆未必好像狄更斯小說的無良廠長,為了慳錢而剝削工人,只不過科網研發並非「人多好辦事」,要跟同業競爭,不得不把少數人才「用到盡」。就好似巴塞球星美斯每季要征戰逾50場,十分辛苦,若有球迷問「何不聘請多幾個球員分擔一下」,其領隊會回答:「每場賽事只可上陣11人,而且去哪裏找到多一個美斯?」

無論如何,內地現正建設「法治國家」,一切要有規有矩,繼續讓科企「走法律罅」始終不是辦法。所以《深改方案》提出准許深圳企業「探索特殊工時管理制度」,正被視為突破法定工時限制、把996等加班模式「合法化」的試點之舉。事關深圳乃滙聚大量科企的科創之都,堪稱最適合的試點城市,尤其當前中美關係惡化,中國面臨科技圍堵,需要重新喚起當年「寧要核子不要褲子」之艱苦精神,全力投入研發,務求衝破困局。

評價兩極 網民激辯

然而,內地新一代年輕人很多都對996等加班風氣深感不滿,擔心這種趨勢只會愈演愈烈,例如由996演變到711再到「月雙休」,下一步可能要007(每星期做足七日,早晚無休)。所以《深改方案》的相關內容引起激烈討論,有人視之為促進深圳競爭力之「重大利好」,但亦有人認為「此風不可長」,更有人慨嘆「我們明明是社會主義國家,勞工保障卻比資本主義更『加速』」。由於討論太激烈,截至昨晚,微博、知乎等社交平台都實施「禁評」,不准網民在相關新聞下發表評論。

講到底,一個國家要崛起始終要靠拚搏。就好似長居深圳的經濟學大師張五常,早於兩年前已呼籲中國政府大幅放寬《勞動法》以提升競爭力,直指該法例「讓中國損失幾十萬億元人民幣」。現今國難當前,當局准許深圳企業「暫停或變通適用《勞動法》」,不知是否聽了張大師的建議?由此看來,深圳很快可像張五常預告般成為「地球經濟中心」。打工仔若能在這過程中「為國加班」,可說最為光榮。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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