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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4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30%失業率的美國

美國經濟有幾大鑊?聯儲局委員、聖路易斯聯儲銀行總裁布拉德(James Bullard)預計,失業率可能在第二季飆升至30%,超越1930年代大蕭條時期的歷史高位(24.9%),實在十分驚人。

布拉德此番預測儘管有點取巧,但確實反映在新冠肺炎疫情之下,全球經濟形勢危急,尤其現今零工經濟(gig economy)年代,大量自由工作者(freelancer)、斜槓族(slasher)、外判工等缺乏緩衝保障,面臨「手停口停」,這亦正是美國共和、民主兩黨就「2萬億美元救市方案」拉鋸不下的最大關鍵。

布拉德預警非完全靠嚇

除了預測失業率跳升,布拉德還指美國第二季GDP可能萎縮50%,教人不敢設想。誠然,布拉德在聯儲局12名委員當中向來是「超級大鴿派」,愛以誇張言論促使當局採取寬鬆的貨幣和財政政策。不過細心一想,他今次的講法並非「完全靠嚇」。

實際上,美國紐約州、加州、伊利諾依州等多個州份已宣布「封城令」,市面停工停課,居民如非必要不准外出。在此狀態下,試問經濟產出怎不會大跌;至於失業率,儘管未必真的有30%打工仔丟飯碗,但若說有多達三成人處於「停工」狀態,包括有薪假、無薪假、半薪假、無工開、開工不足以及「真.失業」等,則並非不能想像的情況。

尤其近年「零工經濟」興起,一方面大企業紛紛採取外判模式,令很多打工仔被迫「轉型」為自僱人士、派遣工人或兼職員工;另方面,不少年輕人嚮往自由,且因應經濟結構變化,主動選擇成為自由工作者或斜槓族,例如做YouTuber、開網店,又或者一邊做dancer,一邊揸Uber、送Foodpanda。按照傳統的失業率統計方式,這些「非傳統勞動力」的就業狀態很難界定。一個freelancer好景時每個月接到5單jobs,現在只得兩單「細jobs」,還要被「撳價」,那他算不算失業呢?

根據蓋洛普(Gallup)去年統計,美國已有5700萬人屬於零工經濟從業員,佔總勞動力三分之一。這不但讓傳統的失業率統計日漸失真,亦令政府在「救市」時更添難度。

零工經濟佔三分一勞動力

昨晚截稿前,共和、民主兩黨仍未就救市法案達成共識。該法案由執政共和黨提出,總額達2萬億美元,派發現金支票之外,最強勁一招是向所有中小企提供無條件借貸,金額為每個月薪酬開支2.5倍,足夠這些企業在全無收入之下,支持最少6個星期不倒閉;而相關企業只要在一年內不裁員,該筆貸款將全數write off毋須償還。換言之,這相當於政府向中小企豪氣派錢,力保打工仔飯碗,避免出現布拉德預測的30%失業率慘況。

惟即使執政共和黨這麼豪氣,在野民主黨依然不收貨,除關乎大選前夕政治攻訐,最大爭議點在於如上所述,美國多達三分一勞動力身處於零工經濟,所以救市法案派錢給企業藉以「穩就業」的方式,難讓這批零工人士直接受惠。民主黨認為,現版本法案偏重於資助企業老闆,該黨要求作出修改,增加對勞工的個人援助,包括把失業保險金擴闊至涵蓋自僱人士及自由工作者。觀乎目前形勢,兩黨討價還價後,短期內達成折衷方案的機會甚高,畢竟沒人承擔得起讓這個救市大計流產。

改革勞工保障 救市須全面

無論如何,今次危機相信不會動搖零工經濟大勢所趨,但對於政府及很多零工人士都會帶來沉重教訓。對個人而言,做freelancer、slasher勝在自由瀟灑,有利於追求興趣和理想,代價卻是捨棄了僱傭制度的緩衝保障。例如一個打工仔即使被炒魷,起碼可按法例獲得賠償,並有公積金、失業保險金等幫補;相反一個freelancer「自己做老闆」,任何頭暈身㷫只能直接硬食。

正因如此,零工人士更應做好財務及投資規劃,至少準備3個月收入儲糧,並盡量作出穩健投資,建立被動收入來源,否則隨時陷入「手停口停」窘境。與此同時,政府亦須改革勞工保障制度,包括調整「失業」定義,救市時不能忽略龐大零工經濟群體,方可在新時代下有效維持社會穩定。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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