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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0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大眾執笠 書業未死

經濟寒冬,有40年歷史的大眾書局突然倒閉,本地16家分店同日拉閘。這固然反映書店行業在疫情危機下雪上加霜,但亦關乎該集團的經營模式及營運水準。現時有條件在大商場開書店的只得「三中商」和誠品,而大眾並不具備此二者的優勢。一句到尾,大眾執笠不代表「書業末日」,預料今後將分為「大店」、「小店」、「網店」三款模式同步發展。

目下各行各業都慘淡,惟各自情況略有不同。好似餐飲業、化妝品店、金舖、藥房、奢侈品店等,興旺了十多年,卻遇上去年6月爆發的社會運動及今年初疫情危機連環打擊,生意一落千丈。反觀「書業」(包括書籍出版、書店零售),可說自互聯網普及就開始走下坡,一年差過一年,今趟就像原已孱弱的病人再捱兩記重拳,慘上加慘。

貴租加速行業走下坡

「書業」疲弱實屬普世現象,非香港獨有,只不過本港「土地問題」導致租金昂貴,令書店零售格外難捱。隨着大眾書局倒閉,其涉及的一些「追租」官司陸續浮面,包括黃埔花園分店的舖位業主向該集團追討逾47萬元欠款。資料顯示,該舖位月租為18.3萬元,另加營業額4.5%;假設每本書平均售價100元,按書店可獲20%毛利計算,這家分店每月最少要賣出9600本書才夠交租,即是每日要賣書320本,還未計職員薪酬、燈油火蠟等開支。

如此昂貴租金之下,現今仍有條件在大商場開設書店的,只得中資「三中商」(三聯、中華、商務)和台資誠品。前者財雄勢大,肩負宣傳和統戰政治任務,不惜虧本經營。後者則具備獨特「文化包租公」經營模式,先憑「品味氛圍」吸引客流,向商場業主獲取租金折扣,再把逾半店面分租予精品與餐飲品牌,藉這些生意滋養書店零售業務。

相比之下,來自新加坡的大眾書局,既不像「三中商」背後有「無限金錢」大水喉支持,亦不及誠品具有書籍以外的另類吸引客流能力。本港很多書業人士都認為,大眾本身營運水準平平,從定位、裝修到選書皆乏善可陳,較「三中商」明顯遜色,遑論跟誠品同日而語。正因如此,當大眾倒閉消息傳出後,業界人士並不太感意外,訝異的反而是該集團在本城原來尚有16家分店,能撐到今日才執笠。

「七孔流血還七孔流血,死還死,係兩回事!」書業難做得像「七孔流血」實屬不爭事實,但不代表這行業「死路一條」,只是需要與時並進,尋覓新的定位與模式。舉例說,撇開「三中商」不論,「誠品模式」不失為書業轉型求存之成功例子。

另外,正如筆者去年在〈戰勝Amazon的男人〉一文指出,英國Waterstones書店集團恰好採取「反誠品化」路線,大幅削減文具和精品銷售業務,重新專注於賣書,憑着「書店自治」(下放權力予店員選書)及「貼地化」(每家分店針對地區客群喜好)經營模式,近年生意起死回生,還斥資6.8億美元收購美國最大同業Barnes & Noble,合併成為全球最大民營書店集團。由此可見出路不只一條,事在人為而已。

每個行業之存亡,視乎對於社會有否意義和價值。在互聯網時代,書業帶給人們消閒娛樂,以及傳播知識與文化的功能,儘管有所攤薄,始終仍具有不可替代作用(例如把一些知識與文化,精心編輯、出版成為優質書籍,讓讀者易於吸收和欣賞),所以這行業在可見將來不會「壽終正寢」,但亦肯定無復「前互聯網時代」風光,經營環境充滿挑戰;個別業者故步自封、停滯不前以致被淘汰,則屬在所難免。

大集團小舖網店鼎立

預期未來一段時間,本港書業將分為三個陣營並行發展。一個是以「三中商」和誠品為首的大型連鎖集團,繼續佔據商場地利(大眾之結業,恰對這兩大集團有利)。第二陣營是位於非核心地段、工廈甚至街市的小型獨立書店,勝在租金較便宜,防守力強,加以多由年輕人、文化人精心經營,定位與選書各具特色,近年形勢其實相當不俗。最後則是網絡書店,包括電子書、聲音書之出版,皆屬傳播知識與文化可行渠道,不必拘泥於「實體」與否,開闢新一條戰線。

【筆者按:疫境自強增值,最適合留在家中看書,補充精神養分。今年夏天書展舉辦與否暫仍充滿懸念,不過「信報網上書店」就有特價優惠,大量不同出版社好書可供訂購,請到https://gbb.shop瀏覽。】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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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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