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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2日

周一人物

男拔萃校長鄭基恩毋忘150年初心
學生樂團指揮變名校掌舵人

青春總是美好,很多人即使放下書本多年,仍與母校有深厚感情;對本地老牌名校拔萃男書院(男拔,DBS)校長鄭基恩(Ronnie)來說,更不止一份情意結,而是終身使命:由求學時期擔任合唱團指揮、大學畢業後回母校執教鞭,到2012年出任校長,從「樂團指揮」化身「學校總指揮」;適逢男拔今年成立150周年,Ronnie接受本報專訪,大談與母校長達40載的那些年、那些情。

Ronnie小一入讀拔萃男書院附屬小學,「男拔DNA」根深柢固。名校校長多予人嚴肅感覺,他相對平易近人,說話彬彬有禮,且有點藝術家氣質,這大概與讀音樂的背景有關,「父母都鍾意音樂,有在教會詩班侍奉,我5、6歲已被他們安排入兒童合唱團,一直唱。」

歌藝遇瓶頸 幸得恩師眷顧

到了中二、中三,Ronnie在合唱團遇到啟蒙老師之一葉惠康(香港兒童合唱團創辦人、著名交響樂指揮家葉詠詩父親),「葉博士對我影響很大,他當年負責教高班,我初班時已看他指揮。」

有天分、根基好,以為可以唱下去,可惜遇到「瓶頸」,「中四原本在學校唱intermediate choir(中級合唱團)或senior choir(高級合唱團),但我變聲遲,唱不到那兩個組別。」有日他跟教樂理的江濟樑老師訴苦,說自己不能唱,提議改任指揮,沒想到對方一口答應,還安排60位初中生合奏,讓Ronnie完成其「指揮處子秀」,作為校際音樂節的排練,果然師徒情深。

「初試啼聲」的Ronnie有個好開始,帶着數十個師弟參賽,一舉奪冠而回,從此展開指揮家之路;問到其「揮棒」技巧如何得來?他笑言:「都是observe(觀察)葉伯伯(葉惠康)和江老師,憑自己instinct(本能)去做,初初都『雞手鴨腳』,要管要氹60位同學,幸好大家一條心,拔萃有這種文化,你想做的事,學校給機會;記得首次練習,Mr. Lowcock(已故的時任校長郭慎墀)也來聽,很感動。」

出身名校加上讀音樂,以為Ronnie來自富裕家庭,事實並不盡然:中學時代因家人生意失敗,大屋搬細屋,這些改變無打擊他學習意欲,照樣參加合唱團和辯論隊,有時與同學出街食飯,他推說不餓,只吃豉油撈飯,「早前跟妹妹談起,我們由初中到高中,家中鋼琴愈來愈爛、一直無調過音。」後來環境好轉,才得以去美國讀大學,並取得音樂碩士學位。成長時期嘗過苦頭,也許起到激勵作用。

興趣上與音樂結下不解緣,人生也離不開母校(他在男拔由小一讀到中六);Ronnie提到在美國讀大學四年級時,男拔的江濟樑老師越洋邀請他畢業後回去任教,「我相信大部分舊生都會如此,在這裏長大,覺得好像欠了學校,希望回報。」基於這種傳統心態,遂奉命於1989年加入,「結果只跟老師一齊教了一年,他就退休了,不知是否我『激親』他,哈哈。」

風雨中接任 邊寫稿邊祈禱

學以致用,工作自然開心。初期Ronnie教音樂和英文,又領導辯論隊及出任樂團指揮,「有10幾年時間,是兼顧3個boy's choir、3個mixed choir和兩個orchestra(管弦樂團),高峰期每年帶隊應付14組校際比賽。」工作密麻麻沒有影響Ronnie持續學習的想法,期間他曾短暫放下教鞭兩年,修讀碩士,至2006年獲擢升為副校長,2012年接任校長。

職業路途一切似乎順風順水,詎料接任第一日就面對難題。那是2012年9月3日開學當天,作為新上場校長,首份公開演詞至關重要,惟正值國民教育風波鬧得熱哄哄,Ronnie事前已知這題目避無可避,「前一晚一路寫講稿一路祈禱,幸好結果都順利。」

讀音樂的人要處理繁瑣行政工作會否不慣?Ronnie覺得沒什麼難度,「性質上有點相似,指揮與做校長一樣,到最後都是value-driven(價值推動);兩者皆有清晰目標,做指揮要看樂譜,帶領一班人去做好件事,做校長亦然。」他分析:「以指揮管弦樂團為例,有很多不同樂器,音樂家在各自領域上,造詣都比你強;同樣道理,老師們在其任教的學科也是最強,作為校長,要維繫大家,帶出學校理念和初心。」

針無兩頭利,他直言近年少了時間投入音樂,「初時有點不捨,2012年9月做校長,同年7、8月仍跟玩音樂那班學生很close;到了9月、10月開始疏遠,有些學生知道父母跟我相熟,反映『為何鄭Sir不再入來聽我們練習』,那段時間我心理上是有少少困難,因不想其他師生覺得我偏幫音樂班,也不想讓教音樂的接班人有壓力,故自己刻意疏遠。」

40載感情 冀傳承聆聽文化

1869年創校的男拔,至今已是150年老店,惟學校不同一般企業,問Ronnie管理上有何學問?他認為,身為校長必須主動性與聆聽兼備,「男拔文化是很強,但文化隨着時代轉變會有微調,所以要盡量聽同學心聲、老師需要,學校往後的50年、100年、150年如何走下去?這時代要做好主動性和同理心配合,對人對己、對社會都有好處。」

男拔可算是Ronnie第二生命,12年讀書日子,加上至今已28年的教學生涯,轉眼40載;現年53歲的他,談退休當然言之過早,惟坦承將來退下這個崗位後,可能離開香港,「無論身處何方,我個心永遠都會留在DBS。」

唐朝詩人王勃作品《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有兩句:「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相信不論人在何地,Ronnie對男拔的感情,好比一首由心而奏、沒有終章的樂曲。

採訪、撰文:許鎮邦、江加琳

攝影:黃潤根、被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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