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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7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一茶三制 一芳各表

香港8月5日「大三罷」小城大事餘波未了,除了像余文樂這些當紅藝人被迫向全國人民交代,全國第三大茶飲店品牌、來自台灣的「一芳」,亦因為有香港加盟店參與罷工,該品牌微博賬號發表聲明「強烈譴責並堅決反對暴力罷工」,「堅決支持『一國兩制』」,此舉引起香港及台灣大批加盟店店長不滿,紛紛聲明「一芳大陸代理商不代表我」,現今形成「一芳各表」、「一茶三制」局面,未知如何收科,反映出現時在大中華地區做生意,想食幾家茶禮殊不容易。

一芳是近年極速崛起的茶飲品牌,2016年3月才創辦(50嵐、喜茶、奈雪の茶分別成立於2011、2012、2015年),但從一開始就採取快速擴張策略,第一家分店設於台中市,隨即挾着「台灣茶飲」招牌進軍大陸市場,瘋狂招收加盟店,至今聲稱在全球有約1200家分店,接近九成在大陸開辦,台灣和香港分店數目則分別約100家和20家。

回應港店罷工得失三地

據台灣媒體報道,一芳創辦人柯梓凱現年36歲,出身於台中,家境貧窮,自小就發誓努力賺錢,曾經同時打三份工,儲到第一筆創業資金30萬元(新台幣.下同),在廟東夜市做小販起家,之後在餐飲業界連環創業,包括成立西式牛排餐廳、日式燒肉店、韓式烤肉店等,但都失敗收場,「虧光投資人2億元」,被迫向地下錢莊(大耳窿)借錢,「欠下6000萬元債務」。直到2016年,他窺準內地茶飲熱潮,創辦一芳標榜「台灣在地風味」,終於實現大翻身。今年2月,他還揚言要在5年內擴充至5000家分店,「成為餐飲業界獨角獸」。

至於今次事件,緣於一芳在港多家分店響應8月5日罷工,在內地網上引起關注。一芳的微博賬號當天發出聲明,強調「堅決維護『一國兩制』,堅決反對暴力罷工」,並謂「有關違約門店已即刻採取解約關店動作」。可想而知,此番聲明反過來在香港和台灣引起不滿,特別是台灣接近九成民意(包括韓國瑜、柯文哲、馬英九、連戰)都反對「一國兩制」這四隻字,一芳身為台灣公司卻「堅決維護『一國兩制』」(儘管兩種語境中的「一國兩制」有微妙分別),等於跟台灣絕大多數人「割席」。

因此,一芳很多台灣分店店長各自表態,批評該品牌「為了賺錢出賣良心」,並要求總公司作出回應,網上也有大批台灣消費者聲言「罷飲一芳」。昨日下午,一芳總公司發出聲明,卻未具體回應,僅稱「本次偶發事件引發關注,驚擾社會各界,一芳水果茶總部深感抱歉」,又表示該微博賬號由大陸代理商管理,其言論純屬「各地代理商對社會議題的立場不同」。但根據公司註冊資料,所謂「大陸代理商」其實亦屬柯梓凱旗下公司,換言之「自己交波畀自己」,難息眾怒。

講到底,大陸才是一芳最大市場,香港和台灣區區百多家分店,可說棄不足惜,絕不可能為了港台版圖而開罪大陸消費者。問題是,一芳能在大陸受歡迎,絕大程度緣於「台灣feel」,假若全面擁抱大陸而跟台灣割席,會否喪失了原本成功DNA?這條兩難界線,實在很難拿捏。

就像余文樂,原本跟大多數港台當紅藝人一樣,很聰明地「沉默是金」不表態,務求各方不得罪,可是因為他旗下MADNESS時裝品牌一位管理層在Instagram表示參與罷工,導致內地網民把火頭燒到Fishman Lok身上。結果,余文樂被迫在微博發文表態:「香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看到那麼多憤怒與暴力感到很痛心……一小眾破壞秩序的人不能代表全部香港人……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我是中國人……我不認同也不支持所有違法的人與事,希望香港盡快恢復秩序。」

完全向內地靠攏喪失本色

不難想像,Fishman此舉惹毛了很多香港網民,他的Instagram賬號一夜之間「掉粉」數以十萬計,同時其微博賬號則「漲粉」數以百萬計,孰輕孰重不言而喻。但如同一芳,余文樂能在內地站穩二線小生地位,顯然基於其「港味」,特別是他在《志明》電影系列展現的優皮港男風格,引起內地不少男生仿效、女生欣賞;一旦他全面擁抱內地而割絕港味, 恐只會淪為「廉價版黃曉明」,喪失原本特色賣點。

有趣的是,由於余文樂跟《志明》系列導演彭浩翔合作無間,這把火也延伸到彭導身上,昨日彭浩翔也在微博表態,轉發了「央視新聞」賬號的#五星紅旗有14億護旗手#圖文,還加上「我是護旗手」5隻字,雖不算露骨,但意思明確;特別是彭浩翔有別於王晶、李力持這些著名「愛國導演」,彭氏作品向來主打香港市場、標榜本土feel,故此番表態格外突兀。奈何彭導為求更大發展,近年開始北上染指合拍片(包括《撒嬌女人最好命》、《春嬌救志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從一芳、余文樂、彭浩翔例子可見,現今人人嚮往中國市場商機,可是這杯茶絕不易啃,須準備出賣自己的一部分;若還想在政治氣候各異之兩岸三地食幾家茶禮,那更猶如踩鋼線,甚難維持平衡。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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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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