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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7日

周一人物

洪為民:成功有賴「受教」
窮小子躍上前海當高管

46歲的洪為民(Witman)最近曝光率很高,因為他既是紅褲子出身的IT人,又是前海管理局香港事務首席聯絡官,跟「科網」和「前海」這兩個熱點有關的場合,往往都可見到他的身影。

不過風光背後,很少人知道他10歲才從內地來港,住過木屋和板間房,15歲跳級入讀理工學院,21歲做老闆,24歲成為馬會會員,至今已考獲3個碩士和1個博士學位……他沒有背景和家底,從木屋窮小子晉身成功人士,靠的是兩個字─「受教」。

洪為民來港前,在內地已是資優生,9歲就跳升初中一(相當於香港中一);但他於1979年11月來到香港時,學校都已開學,只好乾等一年。當時他和父母住西環舊樓板間房,後來搬去大口環的木屋。由於英文成績欠佳,區內的小學不敢收他讀小六,怕他拉低整體學生的學能測驗成績。好不容易,才獲聖公會呂明才小學取錄讀小五,但他不甘心要「退兩級」,於是求媽媽帶他去一間右派中學面試。

來港住板間房 15歲跳級讀理工

「可能學校收生不足吧,所以校長收了我。那裏很多老師都是在台灣讀大學的,但學歷在香港得不到承認,因此對我這個內地生很好。」他中一時已經考獲全級第一,惟獨英文不及格,後來慢慢追,中五畢業那年英文拿到B。「中一班主任介紹我買台灣的英文字典,是針對中國人學英文的。中三時的班主任也讓我去陪其澳洲朋友,幫助我練習英語會話。」

由於學校不設中六及中七預科課程,老師介紹洪為民去香港鄧鏡波書院讀書,結果只讀了兩個禮拜,就上了理工學院。「當年我才15歲,可說創下Poly(理工)的最年輕學生紀錄。當然,我後來才知道Poly只是高級文憑,之後慢慢兼讀才補回Degree。」這個美麗的誤會,亦造就他的事業。19歲理工畢業時,拿到數學、統計、電腦等學科高級文憑,贏得資訊科技行業的入場券。當時洪為民一家已從臨屋搬到觀塘區秀茂坪公屋,生活有所改善。

今天的父母會為子女抱不平,甚至疼惜地說:「人工低又辛苦,不如回家。」洪為民的父母卻邊工作邊學習,努力向上爬,「爸爸在內地讀電子,媽媽讀會計,來港後學歷不獲承認,於是白天在電子廠工作,晚上讀夜校考取資格。當時他們都40歲了,因此在我看來,持續學習很正常。」

初嘗創業 23歲晉身有樓階級

打工一年左右,洪為民便膽粗粗創業,「原公司幫人家寫電腦程式,兩個老闆是外國人,我一直視為自己事業來做,一下子就發展至幾十人。後來老闆拆夥,我萌生去意,剛好在兼讀課程認識兩個同學,於是一起合作開公司,他們屬於兼職,我則全身投入。」初期的生意之一,是為在業界有名的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擔任資訊顧問。

1992年,23歲的洪為民與家人在大埔購入了一個居屋單位,晉身有樓階級,卻遇到令他難忘的事情,「當時國際商業信貸銀行出事清盤,很多受影響存戶在立法局門口瞓電車軌,我負責資訊科技的工作,幫存戶做系統轉換,讓他們可以拿到支票。我一個禮拜上班7天,每天早上11點至翌日凌晨2點,做到最後得了肝炎要入醫院。實在太累了,卻感到很有成就感,經我的系統處理的支票價值10億元,一張都沒有錯,原來寫程式能幫人解決問題。」

又過了4年,27歲的洪為民發現生意做不大,剛好兼讀了MBA,「心想沒在大公司做過,讀MBA來做什麼?適逢看到電訊公司AT&T的廣告,標榜不看背景只看能力。」加入了這家人才濟濟的跨國公司後,自信爆燈的洪為民屢遇挫折,「我的同事不是博士,就是雙碩士,聰明極了。第一份建議書即被同事扔回頭,說英文不好、資料不齊,但知恥近乎勇,我加班寫靚為止。」

歷低潮最多傷心一天

工作要求高、壓力大,洪為民早上還在香港,下午可能已身處外國。「所以我準備好行李隨時出發,我們的客戶包括中國鐵道部,又幫汶萊和印尼成立電訊公司。」然而,1997年的金融風暴重創AT&T的生意,當時洪為民拿了可觀的遣散費離開,那筆錢也讓他度過負資產的危機。那段時間是人生低谷,但他並沒有一沉不起。

「我的特點是,不開心不會超過一天,失戀、失業都一樣,或喝酒、或游泳、或罵粗口,第二天起床就是新的我,從小到大都如此,做人挫折一定有,但再傷心或憤怒,都不超過24小時。」洪為民很快重新振作,加盟飛利浦旗下的公司,「人工比AT&T少30%,但我3年不到就追回來!」

「我不相信只有我特別幸運。首先你要有準備,別人扶你一把,你也要自己上,不要覺得人家是『老馮』(奉旨)。很多有善心的長輩、老闆,但你先要讓他們覺得你值得教!」洪為民從小就成績好,也深得老師和老闆的看重,他形容「受教」為自己的最大優點,「不論上司、朋友還是下屬,我都很能接受別人指出我的不足,人人都有弱點,有人提出是好彩的事。」

英明的領袖固然好,但沒有不老的英雄。「在飛利浦的時候,同事都覺得老闆幾十年來英明神武,於是阿Sir(老闆)說什麼就做什麼。我對同事說,你是經理,看到問題應該提出啊!這樣很容易出事,因為老闆不會永遠都英明神武,實在不該存在怎也不及他的看法。」後來老闆退休,由洪為民頂上,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掉舊秘書。

「有人提出弱點是好彩」

「秘書習慣了過去的心態,經常『喂!阿XXX,老闆找你』,用這種態度對待經理,人人都習慣了奉承她,怎麼能這樣對夥計?我即炒!真的!很多反對聲音可能對、可能不對,但他們看到問題是很重要的。聞過則喜不是人人能做到,也可能有情緒,但要看對方是惡意抑或善意。」洪為民深諳管理之道,他表示這些道理一半是老闆教的,一半是從書本上學的。

洪為民一直堅持閱讀的習慣,「兩個月不看一本書會很忐忑,最近我在看《羅爾斯與正義論》和《你不知道的財經真相》。」他在前海管理局香港辦事處的辦公室說。

從科網行業到前海,從通山跑的小子到今天有所成,洪為民一直相信知識改變命運這個道理。

採訪、撰文:吳雄

攝影:何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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