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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13日

顧小培 康和健

縱情不禁

早幾天有朋友送給我一張門票,是一場慈善籌款演唱會。她除了幫助籌辦,出錢出力之外,也在節目中唱兩首歌。老實說,她的歌藝「不算怎樣」,與其他(專業的)表演者比較,未免失色。門票一般是要付錢買的;人家買票,相信不是專誠來聽她唱歌。但她卻十分投入:為了在台上這短短的十來分鐘,花費不少往名店中買了一套晚禮服,上面滿滿地穿綴了珠片,加上從保險箱拿出來的首飾,在燈光下,她全身閃閃發亮;在面上塗脂抹粉,那自然是少不了的。我的座位離舞台頗近,看得清楚,不是我貧嘴,委實有點兒傾向像大花臉。不過,可能對整個場、尤其是大多數坐得較遠的觀眾來說,濃妝艷抹是必需的。相信她自掏腰包買的貴價票子不少,都送了給一些願意到來捧場的朋友:因為每當她唱完一首歌,在我附近兩排座位中的人拍手特別起勁,當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內。演唱會完結後,她廣邀在場的一大群朋友「消夜」。席間她穿梭在賓客之間,大家向她敬酒祝賀,她開心得不得了,舉杯暢飲;幸虧尚有點酒量,不致垮下來。

我如上文般描述這位好朋友的舉止狀況,只是寫實,雖然措詞看來可能有些刻薄,卻全無貶意。這世界中有些人富裕,另有些人需要幫助;前者口袋中有錢,找來一些理由將自己多餘的東西流向後者,無可厚非。在過程中,出錢人得到一些額外的開心,也沒有什麼不對。花花轎子人抬人,各取所需,各有所得。至於節目後的歡聚,更是理所當然的,否則整件事未能完善,總像缺少了些東西。

我們每當完成了一件事,都有一個「強烈的傾向」urge,想獎勵自己,而且甚至去到有點兒放縱、縱情的地步。另一方面,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也有想放鬆下來的感覺。這種縱情獎勵、放鬆下來的想法,可說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在神經系統的層面,想獎勵自己的感覺,源自一個叫「多巴胺」(Dopamine)的神經傳導物(Neurotransmitter)。這個傳導物的效果之一,是滿足感,也就是對一些事物感到滿意,感到「功成」,隱隱然可以「身退」,換言之,可以放鬆下來了。這都是一些身體以至思想都感到「好」的東西,於是同時會有「希望能盡量延續下去」、「捨不得」的想法。不過,當「多巴胺神經細胞」的觸鬚,將「多巴胺」分泌了之後,那觸鬚表面的「運輸素」(Transporter),會急急將分泌的「多巴胺」回收。我們經常有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在神經細胞而言,天下無不回收的「多巴胺」;唯一能做的是,希望筵席歷時久一些,也就是,「多巴胺」留下來(不被回收)的時間長一些;這種情懷去到「不能自已」的地步,就會演變為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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