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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25日
古人對中國封建制分析獨到、反對激烈者莫如唐代文學家柳宗元（773–819）的《封建論》。將此二千餘字文章，跟英國政治哲學家霍布斯（Thomas Hobbes, 1588–1679）名著《利維坦》（Leviathan, 1651）比較，饒有趣味。
「利維坦」是《舊約聖經》記載的惡獸。霍布斯活於英國內戰期間，認為人在「自然狀態」（即未有國家和政府的狀態）中的生活，是「孤獨、貧窮、骯髒、粗暴和短命」、「人對人就像狼那樣」。人都是貪婪、自私，衣食足之餘，對物質的追求無止境，以致「所有人都對所有人作戰」。要防止爭鬥和戰爭，唯一辦法是：人民定立社會契約，將權力交給一個專權政府，保障人民能安全、穩定及和平地生活。霍布斯承認，這樣的政府是「利維坦」，專權是必要之惡。
柳宗元亦從「太初」開始，指人要「假物以為用」，必有爭鬥。解決爭鬥的方法，就是聽命於「能斷曲直者」，於是有刑、政。人「聚而為群」後，爭鬥更劇烈，於是有兵、德。解決方法就是聽命於兵之「大者」，即諸侯；諸侯則聽命於德之「大者」。這樣，「天下會於一」，此一就是天子。柳宗元認為：在堯舜禹湯周時代，封建就是這樣產生的，「故封建非聖人意也，勢也。」
有叛國而無叛郡
柳宗元和霍布斯論國家和政府的起源，都是由初民需要、柳宗元所謂「自奉自衞」，但結論卻截然不同。霍布斯認為：人民與政府是契約關係；柳宗元則認為：天子是德之「大者」，即賢人政治。萬民要安居樂業，必須「使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後可以理安」。他反對封建，因封建是將天下私相授受，遲早必產生內戰。行郡縣制，「有叛國而無叛郡」，國家不會大分裂。何況，封建能保證天子必然是德之「大者」嗎？萬一天子不能「公天下」，「聖賢生於其時，無以立於天下」，此封建之害也。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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