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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3日

余家強 千古江山

「開心」考

開心明顯比較低層次。學生作文:「爸爸媽媽愛我,我有幸福家庭,我覺得很開心。」老師往往改成快樂,快樂才是真愛真幸福。電影唯見《開心鬼》(1984黃百鳴主演),無《快樂鬼》的,開心總過把癮就死。

開心通常置於名詞之後,形容情緒;置於前面,例如「開心香港」,作為謂語,就似香港被尋開心了。筆者小時候讀風行一時的《水滸連環畫》,改編《水滸傳》,講到魯達(後來的花和尚魯智深)戲弄豬販鄭屠,先叫他切十斤精肉成餡子,然後切十斤肥肉成餡子,再切十斤軟骨也成餡子,鄭屠發火說:「這明明是拿我開心(原著寫消遣)。」魯達說:「就是拿你開心。」一盤肉雨潑過去,遂毆鬥起來。特區政府種種舉措,朝令夕改,折折騰騰,消費券派得不乾不脆,30元請睇戲變成累長者辛苦排隊打蛇餅,算不算拿市民開心呢?市民譏諷取笑,又算不算拿政府開心呢?趙學而名曲《尋開心》高唱:「我尋你開心,你尋我開心,我們還有什麼可以恨?我贈你體溫,我贈你興奮,男或女來製造愛我不關心。」(林夕詞)於是開心香港,飲飽食醉,滿足口腹肉體之慾即夠。

叫開心的名士,古龍武俠小說《絕代雙驕》有位白開心,是十大惡人中最可怕的一員,綽號「損人不利己」,手持碧玉鼻煙壺,一副江湖潑皮模樣,常常不為了什麼便做遍壞事,天生原罪犯,以傷害他人為樂,分化離間,撕裂社會,終在暗算其餘十大惡人成功在望之際,互相殘殺,同歸於盡。其實,挑撥同伴於白開心並沒好處,純粹邪念,結局應驗寶號——白白一場開心。

開心怎定義?倒不如開心見誠,《後漢書.馬援列傳》:「且開心見誠,無所隱伏。」就指別對大眾玩語言藝術。唐朝大詩人李白堪稱開心專家,其《扶風豪士歌》名句「開心寫意君所知」,要開心寫意,先要敢打開心扉寫出自己意思,何必怕你知。不開心的定義他也表達得痛快淋漓,李白《夢遊天姥吟留別》云:「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舉辦「開心香港」活動,高官權貴默默耕耘,還是少出來曝光邀功,搞成擦鞋show摧眉折腰,如何使市民開心顏啊?

 

(編者按:余家強最新著作《佛系推理》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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