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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13日

馬揮 人云我云

大澈大悟

覺悟,查《說文解字》:「覺,悟也。」查悟字:「覺也。從心,吾聲。」覺、悟意思相同,何必要重複呢?

覺有睡覺的意思。《三國演義》裏,羅貫中寫劉備三顧草廬請諸葛亮出山,孔明睡醒即吟詩:「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這首詩不見於諸葛亮文集,相信是羅貫中撰的,作為諸葛亮的自白。覺有睡醒之意,故《說文解字》云:覺悟,亦作覺寤。寤是睡醒、甦醒的意思。若然,覺和寤都解作睡醒,意思更重複了。

再看,悟的寫法從「心」,既可解作:察覺、發現、明白,亦可指道德心之發用,如孟子說的:見孺子將入於井,凡人都不假思索起了怵惕、惻隱之心。這便是道德心發用之悟。

更高層次的悟是悟道。許多大學問、大道理、大發明,都不是由歸納或演繹推理得來,而是突如其來。比如:王陽明年輕時按照宋朝理學家主張的格物致知,格來格去,格到病了,還未能格出任何道理。到37歲,他被貶往龍場這個荒蕪之地,有一晚卻悟道。年譜這樣記載:「忽中夜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寤寐中若有人語之者,不覺呼躍,從者皆驚。始知聖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誤也。乃以默記五經之言證之,莫不吻合。」

這就是由心的悟道。格物致知不能得之,苦苦思索亦不能得之,只有心的大澈大悟方能得之。澈者,清澈見底的水也。未悟時,恍如迷霧遮眼,看不清前路,又如水濁看不到水底。大澈大悟就是撥開迷霧,水清見底。

往後,明朝羅近溪用「海底湧紅輪」形容這種大澈大悟的悟道,更形象化。紅輪指太陽。在大海中航行,不見太陽,一片漆黑陰冷,忽然見太陽在海平線(海底)升起,光明溫暖,怎能不像陽明般「呼躍,從者皆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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