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1日
家人和好友都變了。
以前,丈夫長得像梁朝偉,公司同事都這樣說。現在有人說他像黎耀祥,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像,而且是《西遊記》中的黎耀祥。他變了。
媽媽年輕時愛穿旗袍,愛穿「洛琳裝」,每天花枝招展,像行時裝秀。現在不管什麼場合什麼日子,只穿棉質長袖上衣和褲子,不再打扮。她變了。
妹妹小時候痛恨媽媽逼她剪短髮,發誓長大後要捍衞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但這幾年,她的髮型像小男生,一次比一次剪得更短。她變了。
念書時,好友甲說最大夢想是獨個兒背着背包環遊世界。畢業後,她忙於戀愛,漸漸發現自己很怕寂寞,連一個人看戲一個人吃晚飯都不能適應,最好二十四小時有人相陪。她變了。
好友乙年年考頭三名以內,一早立下要當大公司主管的目標。誰知道她是最早結婚生子,最早成為全職家庭主婦的一個。她變了。
好友丙平生最討厭的地方是台灣。在她年幼時,爸爸為了一個台灣女子,拋棄她和媽媽,遠走他鄉,令她媽媽患上躁鬱症,她說過「一輩子也不要去那裏」。現在她正申請投資移民,首選地點是台灣。她變了。
生存於世便要不斷改變。身體會衰老,對人對事看法會因年齡和信念而不同。加拿大認知科學家Paul Thagard說,一部老舊自行車總要換新零件,等到全部更換之後,還是同一部自行車嗎?這個問題很複雜,甚至要用哲學作解釋,但他認為「若自我是一種不受物理變化影響的非物質實體,那麼,你仍然是你」。
好朋友絕交,因為「想不到你變成這樣」;伴侶分開,因為「不再是以前愛上的人」;父子決裂,因為「已認不出眼前的孩子」;退出社交群組,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無話可說。
他們都變了,不再是我們當初認識的那個人。我呢?仍是曾經生活在那片福地,無憂無慮的同一個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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