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4日
電影市道回暖,有否發覺?豐收如《明日戰記》和《阿媽有咗第二個》等,皆意識正面、大團圓結局,沒親熱鏡頭,連粗鄙對白都少;反之如《智齒》獵奇黑暗,票房便不獲青睞。余黎青萍指影視的色情暴力元素泛濫,錯了,起碼錯一半,港產片正興起無菌化。這種無菌化,締造了新商機。
驟眼看來,大眾豈不天性喜歡大團圓和正面嗎?非也,沒那麼必然。以《明日戰記》為例,科幻裝甲,往往拍成血肉橫飛、死傷枕藉兼且末世絕望,惟落在古天樂監製,雖涉及環境污染,但調子開揚,敵人是植物,血腥程度減至最低,劉青雲角色死而復生尤使你驚喜吧?原以為一定要犧牲了。直接說,《明日戰記》happy ending得反常,欠餘韻。同理,《阿媽有咗第二個》的人設近乎完美,三母子又叻又善良,難題迎刃而解,小鮮肉清如蒸餾水,毫不涉男歡女愛;《過時.過節》相信套路近似。這種正氣、乾淨,並非港產片一貫風格,同期《失衡凶間》裝神弄鬼倒接近些,但市場反映它已不合時宜。
人畜無害
港產片主流原有點不乾不淨,最明顯是灑鹽花,有理無理李小龍《猛龍過江》穿插裸女,許氏兄弟早期作品涉黃涉賭,匱乏社會可能覺得買票入場要抵睇,尺度寬於電視,粗口、艷情和打鬥也多過電視,務求劍及履及。另外是結局不妨冷硬,經典如《英雄本色》和《無間道》悲劇收場且具爭議性,才夠型,乃至《非常突然》主角們一鑊被殺光。
我劃分固嫌粗疏,但整體印象,近來港產片愈趨樂觀積極為上,有評論認為此盲目樂觀源自現實悲觀,我不作過分解讀啦,只知無菌化果然有着數──教書朋友告訴我,計劃包場帶學生睇《明日戰記》!商業動作片喎,以前怎可能?仔細檢查,《明日戰記》真的人畜無害、老幼咸宜甚至勵志呀,老師放心。更不用說《媽媽的神奇小子》、《阿媽有咗第二個》和《一路瞳行》,團體包場佔重要收入。史上賣座冠軍在望,《明日戰記》方面照樣勤快回應校方查詢,香港影圈忽變教會團契般和諧友善,一大段潮流會這樣吧。推而廣之,港孩矜貴,家長最怕失驚無神銀幕出現拳頭枕頭,慣性安全,有助重建消費信心。電影人學乖了,流行謝票分享感受,配合內容純潔。
打擦邊球
那麼,余黎青萍無的放矢嗎?又不盡然。本該尺度比電影嚴的電視,眾所周知,近年卻背道而馳重口味。不單大台,別針對大台,ViuTV如是。我無法明白,唯一解釋,正因為電視乃免費娛樂,捕捉貪小便宜心理,反正始終到喉唔到肺嘛。
孩子在家睇電視有時冇王管(進戲院睇電影反而由父母帶),或者父母不能套套censor,偶見刺激畫面心如鹿撞,好奇劇集內幾時「有料到」呢,由此留住觀眾,亦為妙策。
電影盡量節制,電視在有限範圍內盡量試底線,我無意作道德批判,只提出這兩極化怪現狀。
撰文 : 余家強
(編者按:余家強最新著作《佛系推理》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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