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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15日

占飛 忽然文化

敦煌壁畫看倫理故事

甫進入文化博物館《敦煌——千載情緣的故事》展廳,敦煌和佛教文物集中在前部分,其餘大都以多媒體影像展示壁畫,相較2014及2018年兩次敦煌展,今趟一比一還原的洞窟只有榆林窟第25窟,不同壁畫撮取故事解說佔了三分一。

主展廳旁,另一專題展廳呈現佛經中「孝」的故事,純主觀感覺,有關倫理的故事多了,佛理佛道的東西減少了,亦是一種貼近大眾的方法。

佛教源於印度,於公元前一世紀經絲綢之路東傳至中原,來自印度或西域的僧侶自此相繼到來弘法,因此成為佛教傳播的沃土。

當時佛教為外來宗教,影響力有限,及至五胡十六國時,中原政局紛亂,佛教勸人戒殺生、佛祖慈悲救世,正好為飽受苦難的人民提供慰藉,佛教才慢慢從敦煌地區傳播開來,植根中原。

敦煌的洞窟,由塑像和壁畫組成。自僧人樂僔於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在莫高窟建立首個禪窟後,直至唐代趨向鼎盛,佛教也在長期與漢文化交融中,融入了儒道思想。

四種佛畫

敦煌石窟壁畫中,多以佛教經典和故事為主題,用意是將晦澀的教義和哲理轉化為生動形象、通俗易懂的圖像,方便弘揚佛法。這些故事畫,可分為佛傳畫、本生畫、經變畫和因緣畫。佛傳畫是佛教始祖釋迦牟尼生平事跡;本生畫則是釋迦降生前的故事,也就是各式各樣釋迦前生故事;經變畫是依據佛經內容繪畫成圖畫,敦煌石窟的經變畫,始於隋,盛於唐,經變畫是不識字的善信們,了解佛經的捷徑;至於因緣畫,則是釋迦牟尼成佛後,善男信女前世和今生故事。

今次展覽包括了上述四種畫,其中本生畫和經變畫實是今趟的重點。本生畫中,最著名有《九色鹿》,為隆重其事,特闢出展室一角來展示。它出於北魏時建的莫高窟第257窟,故事說九色鹿(釋迦牟尼的前生)救起溺人,但溺人見利忘義,到宮廷告密,並帶領國王前往獵取鹿角及皮毛,九色鹿遂向國王控訴溺人忘恩負義。國王深受感動,下令全國禁捕九色鹿,而溺人則因違背誓言而全身生瘡受苦。它傳達「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道理,也是敦煌唯一以動物作主角的本生畫。

佛教中有因果業報、輪迴轉世及慈憫眾生等理念,傳入中原並漢化後,衍生出更貼近社會現實的故事,這些故事普遍以施捨財物及孝敬父母為主題,而宣揚苦行的故事相對減少。這皆因佛教東傳也不是一帆風順,佛教要求僧侶出家剃髮,離開父母,不能成家結婚等,牴觸「身體髮膚,受諸父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等儒家觀念。為了調和這衝突,佛教中的不少本生故事,慢慢融入「孝道」。

展覽中,策展人特意開闢展廳用作解說《報父母恩重經變》,它出自莫高窟第17窟,成於北宋淳化二年(公元991年),是現存幅面較大、年份明確的絹本畫,同時是佛經融入孝道思想的典範,由母親十月懷胎,說到子女長大成人,頌讚孝子、鞭撻逆子,表揚子女回報父母養育之恩。

融入孝道

展覽的策展心思,見於《報父母恩重經變》兩旁,以漫畫形式呈現了兩則佛經中的「孝道」故事。一是「睒子本生」,慈悲菩薩見一對年老失明夫婦,膝下無子,遂投生其家,取名睒子,照顧兩老安享晚年。一天,迦夷國王到山中打獵,誤殺了睒子,兩老傷心欲絕,向蒼天哀求,感動了帝釋天王,帝釋天王親下凡間將睒子復活。國王亦率領全國百姓學習睒子的孝行,從此國泰民安、富足康樂。睒子孝親的題材,早在印度時已出現,此後在印度和中國深受歡迎,並衍生出二十四孝中的「郯子鹿乳奉親」故事。「睒子本生」故事壁畫,見於敦煌不同石窟,惟以莫高窟第299窟的最著名。

緊接的另一則叫「目連救母」,目連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他的母親因生前惡行而墮入地獄,飽受苦難折磨,佛陀指示他舉辦盂蘭盆會,供養十方僧人,以功德抵消其母罪孽,最終成功救母。佛教徒在「佛歡喜日」(農曆七月十五日)供養眾僧,以功德迴向父母,稱為盂蘭盆法會,後來這天就定為盂蘭盆節。《論語.為政》中,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無論父母生前或死後,都應按照禮的規定來行孝。此可見,「目連救母」雖來自佛教,也與儒家孝道觀念不謀而合。

敦煌壁畫便是乘着佛教東傳的過程,與儒道融合,題材慢慢變成眾生生活寫照。佛理未必人人都懂,惟家庭倫常觀念,因果循環等等,早已成了倫理道德一部分,歷久常新。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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