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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1日

占飛 忽然文化

中秋時節話獅山

中秋節臨近,獅子山上的遊人因酷熱天氣及雷暴警告而大減。不過,每天黃昏時分,仍有不少山友在獅頂等待日落,同時俯瞰九龍半島華燈初上的魔幻時刻。

世界上沒多少地方,有如獅子山般,燈紅酒綠都市即繞於腳下。秋天落日位置在荃灣方向,斜陽從後映照着九龍半島。若有香港十景,獅山日暮,必為其一。

無可否認,最能代表香港的是獅子山,撇開獅子山精神不談,這座只495米的山峰,雖並非全港最高,卻屹立於地理中心,九龍中央,西連飛鵝山,東接畢架山,成了分隔九龍和新界的自然屏障,獅頂上更可遠眺維港及太平山。

獅子山的名字來自英文Lion Rock,香港成為英國殖民地,測繪人員以山頂上石頭的形狀有如一頭盤踞而坐的獅子,因而稱之為Lion Rock,中文便譯作獅子山。古時這處曾稱作虎頭山、獺子頭、駱駝山、鳳凰山、禾鐮咀山等,然而均與獅子無關。

草根屋邨

獅子山形狀突出,山頭全是嶙峋大石,所謂獅子山頂,實為一連三個起伏的小山峰,最東面的被暱稱「獅頭」,最西面的一個則為「獅尾」,獅頭南下方為高約百米的峭壁,成了獅子山的重要地貌特徵。獅尾的西面有一獅雉坳,一般人從黃大仙往上走,便是經獅雉坳登獅尾。

黃大仙竹園的街坊,愛從獅子山公園後的梯階登山。往上走不到半小時便達獅頭下的回歸亭,這路徑過去便是獅子山村所在地,山下的八仙廟外,仍掛有獅子山村盤據山腰的圖片。

港島區的中半山,屬於富裕一族的聚居地;九龍獅山的半山,則聚滿草根的屋邨,如黃大仙上下邨、竹園邨、慈雲山邨和樂富邨等等,當年不少舊區清拆改建而成。位於獅子山山腳的「老虎岩」便是一例。「老虎岩」即現時樂富,曾興建老虎岩徙置區,相傳該地山頭的岩洞有老虎出沒而得名。上世紀七十年代港府發展該區時,認為「老虎」名字殺氣太大,便以諧音「樂富」取替,寓意安居樂業和富足。樂富邨是九龍區最具規模的公共屋邨,鄰近的德強苑、橫頭磡邨都被劃入樂富分區。

臨近中秋,雖仍酷熱,登獅子山後,一般吹着南風,風由九龍巿區吹上來,可清熱消暑,時近日暮,漸感有點點秋意。向下俯瞰九龍半島,可見這半世紀發展軌跡,最清楚是由啟德機場搬遷,至目下新的西九發展區,清空了的啟德機場,回歸25年了,仍是一個接一個的地盤,最新預計是將於2023年完工的啟德體育園,觀塘、土瓜灣和九龍城,仍密密發展中。

站在峰頂南面,便可遠眺整個九龍半島和港島,這處全身懸空,最具氣勢,山頂稜線清晰,黃昏時景致皆變化萬千。獅尾至獅頭是彎曲的石頭路,向九龍半島這南邊全是懸崖峭壁,步步為營,相當驚險,然也因此而感萬里無人的空明;峰頂北面,則可盡望沙田群峰、吐露港、八仙嶺和大帽山,北面林蔭葱綠,水源眾多,炎夏走時也甚舒暢。

古道懷舊

台灣作家劉克襄曾在其〈獅子山上看紅塵〉一文中,提及沙田至九龍的數條古道,包括慈沙、乾隆及獅紅古道,古時沙田農民徒步帶着農作物,從沙田經此攀過沙田坳出城去。現在由黃大仙沿車路往上走,直至獅子亭,便見到祠廟、亭閣及牌坊等。而聞名的沙田景點望夫石,便在獅紅古道旁邊。

現今的乾隆及獅紅古道,中段為引水道截斷,若沿引水道直走,終點是大埔道九龍水塘,變相是從沙田徒步出九龍的捷徑,假日不少行山人士,均愛選此路段作郊遊。

話說回頭,登獅山最令人心曠神怡,便是其巍峨壯闊的景觀,居高臨下,龍翔道和觀塘繞道間川流不息,生氣徐徐而來。獅頭獅尾之間,相距約200米,中間有一片小平石地,相對前景的廣廈燈火,人特別渺小。

觀暮色,最佳位置是在獅尾觀望,日暮西山,獅頭、畢架山,以至城門水塘等,重重山巒化作落日的前景。中秋時分酷熱難當,水氣雲霧縈繞,視野混沌時,遠近只見山陵線,像一幅潑了橙紅墨的山水畫,令人、山、雲霧與夕陽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黃昏時,從北到南轉一圈,便見山下萬家燈火,人來人往,沒有止息地在變。山下是繁華人世,山巔如天堂。中秋了,南風送爽,像重新再活過來,月亮悄悄地走出來了。唯有日落月升,永恒不變。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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