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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13日

沈一一 異人獨白

把「不正常」視作「正常」

朋友勸我:「你要一盡公民責任啊!」

「我有。」我列舉例子:「我不會隨處丟棄垃圾、不會隨處吐痰、在公眾地方不會大聲講電話……」

「我是指你不去投票這件事!」

聽他這樣說,我只以一個不雅的笑話回應:「從前,有個大家長為表對大家的愛心,決定提供三種食物給大家選擇其一:屎、糞、大便。」

「你選哪一樣?」朋友掩着口笑問。

「我選第四樣。」

「哪有第四樣?」

「有。就是不作選擇。」

朋友皺眉,非常狐疑。

「那種根本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我才不會陪着玩下去。」在我看來,所謂「不雅的笑話」,漸漸以另一種形態出現:悲劇。眾人的悲劇。

然而,人生路上難免面對很多「沒有選擇的選擇」。自2017年患上腎衰竭至今,面對的選擇也有不少,大多數都是由醫生代為決定的,也許,這樣才可令病情沒有太大的起伏,只是有時驗出體內的磷和鉀偏高、又或血色素偏低、又或副甲狀腺增生之外,一切尚算平穩。

不錯,「平穩」兩字,對我們這類長期病患者來說,真的非常重要:每晚如常在家中「洗腎」,保持清潔,留意某些食物不能進食……這便可以拉長「平穩」的日子。就算小小的變化,可能已是暗示身體潛伏某個大問題。

去年10月,身上漸漸長出一些紅疹,範圍不斷擴大,而且痕癢難擋,晚上根本沒法入睡,恨不得滑出這副皮囊;醫生說我體內的敏感細胞異常活躍,然後開藥膏給我,可是這濕疹仍然纏繞不去。

此外,近月身體又出現另一個問題:小便的次數和排出的量忽然變得很少。我說的少排出量,不及正常的十分之一。

我聯絡醫院的腎科部說明身體的突變,護士說會轉告醫生;兩天後,護士回覆:「醫生解釋,很多腎衰竭的病人由於腎功能逐漸減退,到某個時期,小便量便會下降,有些甚至只有數滴,所以你的情況可以算是正常。」

想不到我竟會陷入這矛盾的處境:身體的「不正常」原來屬於「正常」!這與「沒有選擇的選擇」豈不是同樣有着荒謬的「合理」?

「醫生已安排你回醫院做一次檢查。」護士補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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