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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6日

伍懷璞 國學與生活

傳統家具的內涵

我國傳統家具經過歲月累積,在一代又一代匠人的努力下,不斷創新、改進、去蕪存菁,在明清時期達到藝術成就的巔峰。

時至今日,不少傳統家具因為珍稀的用材與精良的技藝,受到收藏界的追捧。但市場上關心最多的是其價格及保值能力,卻很少人關注其背後所蘊含的文化價值。

傳統家具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物質載體,承載着我國人民獨特的生活起居方式,其特徵本身也蘊含着我國文化的精髓。縱觀我國傳統家具史,自商周萌芽,宋朝形成了「天人合一」的精神內核。歷經元、明、清,再到二十一世紀,這一「精神內核」一直不斷發展。

明末清初,也是我國家具藝術成就的頂峰,該時期的明式家具以「簡潔、秀雅、合度」的造物藝術,受到世人的推崇,在世界家具史上,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明式家具既包含了明代的家具,也包含了清代早期製作的清代家具。

藝術頂峰

明式家具之所以能成為我國家具藝術成就頂峰,主要因素有四:一、明代社會經濟繁榮,從事手工業的匠人技藝精湛;二、明代的文人墨客直接參與了大量家具的設計製作,因此,「文人氣質」成為明式家具的典型特徵;三、明朝與各國的海外貿易過程中,花梨木、紫檀等優質家具用材受到宮廷貴族的喜愛,因而被大量進口到中國,為家具提供豐富的原料;四、明代誕生了一批如《天工開物》、《魯班經匠家鏡》、《髹飾錄》等專業文獻和技術書籍,對明式家具的形成和發展,起到重要作用。

我國傳統家具是藝術品市場中的特殊門類,除稀有的材料與精良的技藝外,收藏界更看重的是其內涵,家具當中蘊含着我國傳統人文精神和文化價值。我們的家具在漫長的發展演變過程中,呈現出十分顯著的文化特徵。

文化要素

幾乎所有我國的傳統文化要素,如儒家思想「天人合一」、道家思想「道法自然」等,都潛移默化地影響家具在材料、結構、造型、裝飾、工藝等方面的嬗變,傳統家具中主含以下十大文化特徵:

一、演變過程深受「佛教文化」影響。西漢末年佛教傳入,改變了以往席地跪坐的傳統起居文化,並開始出現高坐家具,裝飾上引入蓮花寶座、壺門形態等。

二、造物觀念受「陰陽平衡」觀念影響。我國《易經》的「陰陽平衡」觀念,表現在家具造物觀念上,十分突出,如外圓內方式的明式圈椅,結合一圓一方來表達「天圓地方」,家具內部構造的「榫卯結構」以一凹一凸形成,都含有「陰陽平衡」、「陰陽相生」之理。

三、使用觀念受「儒家禮治」思想影響。早在周朝形成的「禮制」思想,深入影響到歷代階層人群的思想觀念,亦表現在傳統家具上,包括敬天、崇古、分等級、講尊卑、重禮儀等觀點,如家具裝飾題材有「漁樵耕讀」、「魚躍龍門」、「加官晉爵」等形象。

四、鮮明的「地域文化和民族」差異性。傳統家具的形式豐富多樣,每一個民族都有其獨特的民族家具,且蘊含其獨特的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特徵。

五、設計深受「文人意趣」影響。文人參與家具設計和製造,是明清家具達到藝術巔峰的重要推動因素。文人的觀念、生活方式、愛好追求等,都是社會仿效的對象和時尚標誌,自元代始,知識分子參與手工業等行業,大大提高了家具的製作水準、設計水準和審美水準。

六、形態受「書畫藝術」影響,呈現線形特徵。傳統家具至今保持以線為主的外在特徵,這與我國傳統繪畫和書法,有密切的關聯。繪畫和書法,注重線的表現力度、強弱變化、空間布局營造、直曲之間的轉化、虛實變化等,在傳統家具上均可感受到相似的體驗。

七、裝飾受傳統「吉祥文化」影響顯著。如「子孫滿堂」、「福祿壽喜」、「加官晉爵」、「馬上封侯」、「龍鳳呈祥」等傳統家具裝飾紋樣,皆是具有吉祥、家庭幸福、美好圓滿的寓意,深含我國千年「趨吉避凶」的集體意識和潛意識。

八、組構受「建築結構」直接影響。傳統家具是建築的延伸、是「家」的主要構成部分,其發展最直接的影響因素,就是建築形式的變化和建築技術的發展。

九、功能具有「生產與生活緊密結合」的特徵。傳統家具從開始以滿足生活的基本需要為目的,發展到家具結合勞動並促進生產的功能,進而演變出眾多勞動生產過程中的家具,如兼具紡線功能的椅子、剃頭匠攜帶的剃頭凳等。

十、傳播受「人口遷移與民族融合」影響。縱觀歷史發現,我國不斷從核心的中原地區向四周輻射,經歷過多次大規模移民遷徙,以北宋末年靖康之亂為標誌的第三次移民浪潮,直接帶動和影響了蘇杭地區的發展,為明代家具的高度發展,提供了物質、人才、文化、技術等方面的基礎條件。

(圖片來源:上海博物館)

撰文 : 伍懷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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