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2日
被視為日本文壇最高榮譽的芥川龍之介獎,過往得獎者包括村上龍、大江健三郎等大文豪,今年多達5個候選人是女作家,歷來首次,當中更有一個令人意外的名字:前AV女優鈴木涼美。
「知道入圍後心情複雜,我希望用自己的例子,使社會風氣逐漸尊重風俗行業(性工作),女生上岸後能安心生活,不再被歧視。」她苦口婆心地說。不笑貧、不笑娼的社會,只會在烏托邦出現嗎?
今年38歲的鈴木涼美來頭不小,家境優渥,父親是法政大學教授,母親是兒童文學翻譯家。
鈴木自小入讀私立學校,小學5年班時隨父親到英國生活,入讀倫敦一間私立女子學校,浸過鹹水後回流國內中學,視野有別於一般日本女生。
她熱愛藝術和文學,也是社會學家宮台真司的忠實粉絲,但個性叛逆,被家人形容為「勇於挑戰傳統道德」。「母親告訴我,你可以做任何事,走別人眼中的歪路,當你離經叛道之時,依然要做對社會有貢獻的事。」她自小成績名列前茅,但天不怕、地不怕,母親明白女兒受軟不受硬,只能語重心長地跟她這樣說。
鈴木不願做「啃老族」,高中已到澀谷服裝店打工,一邊看書,一邊賣衫,高三考試前閉關苦讀,自律性異於常人,成功考入著名學府慶應大學。
大學時期,鈴木在身邊損友游說下開始在酒店任公關,被AV星探發掘,2004年以藝名佐藤琉璃出道,4年間拍攝約70部作品,2008年正式引退。「加入風俗行業像跌落黑洞,很容易讓人愈跌愈深。」她承認從不覺得拍攝成人電影有傷風化,但也感嘆道:「普遍日本女性要在職場出頭難度很高,反而拍AV有機會幹出一番事業。」
等埋位時看書
在拍攝現場,鈴木與其他演員顯得格格不入,其他人在等埋位時會吃東西、聊天、玩手機,她卻捧着書本看得入迷,也許是日後「重生」的重要原因。引退同年,她以〈AV女優〉為題目完成碩士論文,順利在東京大學畢業,之後在日本經濟新聞社擔任財經記者,2013年推出首本個人著作《AV女優的社會學》,翌年裸辭,決心全職靠寫作為生。
一日拍AV,一世拍AV?她沒想過黑歷史會一輩子跟住自己:「當初獲東京大學取錄後,有人向導師告密,說我之前從事色情行業,幸好那導師肯保護我,把事情告訴我,他認為每個人也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我的才華與過去無關。」《AV女優的社會學》出版後轟動一時,內容透過採訪女優的入行經過和所見所聞,踢爆行業剝削女性的慘況,但在文中並無透露自己曾當AV女優,只是後來被《週刊文春》雜誌揭發,鈴木遂在網上受盡欺凌。
筆耕8年,鈴木出版了近10本小說及散文集,一直關心日本女性的生活困境,走訪超過30人,包括家庭主婦、單親媽媽、風俗娘等,再結合其社會學出身的背景,以疑幻似真的手法寫出虛構小說《資優》,獲得芥川獎提名(將於7月20日公布結果)。「雖然我有碩士學位,做過記者,但『前AV女優』的身份還是如影隨形,希望女生做任何事前想清楚,有些代價是難以承擔的。」
風俗業難洗底
雖然現代人愈來愈開明,包容度也愈來愈高,但女生一旦拍過色情或成人電影,尤其在亞洲國家,的確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昔日港產三級片天后葉子楣引退近30年,今日仍被傳媒形容為「波霸」,又如李麗珍貴為金馬影后,人們提起她時仍會用「九十年代脫星」的字眼,能成功洗底的例子寥寥無幾,當中舒淇和徐若瑄已是表表者。
俗語說「有頭髮邊個想做癩痢」,女生選擇跳入「火坑」,半點朱唇萬人嘗,大都為世所迫,徐若瑄當年家境清貧,最窮的時候家中只剩下10元台幣,加入娛樂圈後半紅不黑,才決定拍攝露點寫真和三級片。當然,今日不少人可能是為買名牌,為了物質享受而下海。
說回日本,AV女優成功轉型的例子,除了鈴木涼美外,一隻手掌都數得晒,當中尤以被內地網民稱為「蒼老師」的蒼井空成績最突出,不僅拍過港產片《復仇者之死》,也能打入大眾市場、擔任公益活動嘉賓等,至2019年產子後淡出。
比蒼井空更早成名的飯島愛,引退後拍過電影和電視劇,2000年出版的半自傳性小說《柏拉圖式性愛》,在日本賣出百萬本,惟2008年被發現陳屍家中,死因眾說紛紜。
當然,一些前女優美其名不再脫,實際上不過是「偽轉型」,如引退3年的深田詠美在YouTube頻道有過百萬粉絲,內容大都是玩不文動作、「教授」性愛姿勢等,說穿了,無非是販賣「穿衣服的AV」而已。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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