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30日
4月份是日本開學季節,家人傳來一篇早稻田大學入學禮祝賀詞,當中部分已經有人翻譯成中文,因為內容有趣,着筆者全篇翻譯。要以書面語全文翻譯,自然需要多番功夫,可幸文章行文簡潔,一席晚飯的時間就足夠口譯完畢,讀一遍後家人十分滿意,謂日本大學神通廣大,竟能請來如此高人為學生演講。
演講詞的作者是曾拍過多套得獎電影如《小偷家族》的日本名導是枝裕和(姓「是枝」,名「裕和」)。是枝導演是早稻田學兄,近幾年獲邀到理學院任教授,每周3天都會到學校教授本科生電影。
鼓勵逃學
早稻田大學畢業生從事文化、傳媒事業者眾,是多年來的傳統,是枝導演到母校演說,聽講者是準備入學的新生,但他所講卻不是要他們努力珍惜機會學習,而是鼓勵他們逃學:
「……我當年是重考生,自踏進大學門裏第一天開始就不合群。我去過電影群組,看到前輩所拍的作品不過爾爾,就立刻失去趣味……我住的地方離開校園甚遠,有天遲到被老師趕走,之後就索性四處蹓躂,每天在高田馬場(早稻田大學附近一帶,JR山手線車站之一)附近的戲院看戲成為我的樂趣。
久而久之,我連高田馬場也懶得去,一早出門就在池袋下車,之後就是買票看戲,再看戲。在那個年代,早大很多課都不用出席也會拿到學分;可以說,戲院才是我的大學,我雖在早大畢業,但踏足校園的次數卻沒有幾次。」
早稻田大學是日本著名難考的學府,堂堂教授對着新生說,「你不來也無所謂,不怕高層震怒麼?
「……我高中時的國文老師曾說,同學覺得我的課無聊,可以做其他事,於是我就一直看小說,從來沒有上他的課。
老實說,那個年代的課太無聊了,我現在能以拍電影維生,所學的都是從戲院裏所看的電影所得!人生裏面,一定要有一次埋首苦幹的經驗,不要以現在的價值觀來評價什麼事情值不值得做,首先苦幹,然後忘我,是大學生必須做的。我相信,一個人所學的知識和修養,必須要他願意主動學習,才會終身受用,外界餵食的知識,一定不會長久。」
主動學習,是西方大學強調的教學法之一,早稻田大學校風自由,可讓是枝導演繼續暢所欲言。
「……有學生經常會問我,老師,你為何好像充滿怒火,我會反問,你們沒有怒火,是不是很滿足現狀?假如是,你們一定是幸福的一群,但世界很多人不滿現狀,也沒有你們一般幸福。
各位同學,我希望你們不是為了成為滑頭的『世界仔』而進入早大;我希望你們能當大人的敵人,挑戰大人的世界和規矩。年輕人成為大人的敵人,是領導世界進步、改變的原動力。」
飽受批判
是枝導演發表演講的同一個禮拜,另一所名校東京大學,也請來了名導演河瀨直美作入學禮演講嘉賓,但後者因提及俄烏衝突並同情俄羅斯遭遇而飽受批判,兩人演講詞竟被日本傳媒比較、評論甚至公審。下次有機會,再細讀河瀨演說,現在讀了這麼一篇優秀文章,先找幾套電影看看,感受一下學兄風采。
撰文 : 香睿剛
(編者按:香睿剛最新著作《笑看東瀛2》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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