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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3日

顧小培 康和健

骨肉之痛

美國從前有黑奴之時,設有公開的買賣奴隸市場。場中的黑奴「貨品」像畜牲一樣被枷鎖扣住,供買家檢視。一般將他們買回去之後,都是用於幹粗活,正所謂「做牛做馬」,所以其重要良好「質素」之一,須是體況健壯。這方面憑什麼檢驗?除了表面上顯然可見的肌肉外,聽說主要看牙齒。

牙齒的狀況,不多不少能反映身體健康與否。如果年老身弱,體衰力薄,可以形容為「犬馬齒窮」,例如《後漢書.皇甫規傳》所述:「臣素有固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或「犬馬齒索」。同書的《班超傳》中有另一段:「雖欲竭盡其力,以報塞天恩,迫於歲暮,犬馬齒索。」

中文尚有自謙之詞,謂「馬齒徒增」,或「馬齒徒長」,意思是指自己年歲增加了,卻沒有什麼成就。這兩句成語,前者說「增」,相信應是解作「多了」;然則後者說「長」,到底是指「生長」的長,還是指「長短」的長?換言之,馬的牙齒,到底是不住地生長,還是愈生愈長?不妨稍作研究。牙齒的「規模」,應該是在初生之時已有一定的基礎體格;之後在成長過程中,生出來的數目相信會逐漸增多;但去到某一個年齡時,大可以會停下來。另一方面,牙齒在生長中,不斷地從牙肉中冒出來,長度真會逐漸增加。看起來兩者都對。然則哪一個較佳?若以整段人生而言,可能更適當的意思是「加長」。例如《春秋穀梁傳.僖公二年》:「荀息牽馬操璧而前曰: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再與外文對照,英語有一句話long in the mouth,說的顯然是short(短)的相反,可見也是用牙的「長度」來形容一個人年歲大。

中外用語,有時很湊巧,不約而同,都有相近的形容詞。與牙有關的,尚另有一對。中文有說「牙癢癢」,可用以形容「懷恨」卻無可奈何,例如「恨得我牙癢癢」。英文句語中原來也有teeth itch一詞;只不過釋義有異,指的是焦躁不安。

在生理學的層面,牙齒正如指甲,本身當然不會有感覺。骨頭也許不一樣,因為其中有骨髓。不過,無論如何,骨的表面沒有神經。三國時,關羽的手臂曾受箭傷。相傳華佗把他傷口的肉切開,之後用利刀刮骨療毒。《三國志.關羽傳》說,在手術期間,關公仍然與屬下諸將開懷飲食,談笑自若。他忍的可能只是皮肉痛楚,骨縱然受刮而無礙。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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