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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武俠用來國民教育?

王晶執導、沒正式在香港上架的內地電影《倚天屠龍記》一樣引起社交平台熱烈討論,惟限於40歲以上朋友吧,本地最後一套改編金庸影劇恰巧也是《倚天屠龍記》──吳啟華主演無綫千禧版,至今二十多年不彈此調矣。

大台停拍金庸甚至減產古裝原因複雜(包括難以植入廣告),畢竟順應形勢,不得不承認,武俠文化離我們漸行漸遠。筆者中學時代爭論武俠小說適不適宜兒童,大學中文系爭論金庸值不值研究;今日今世,學生肯睇書已經安慰啦。

收視保證

很奇怪,當流行文學不再流行,倒會登上廟堂,把金庸編入課程的呼聲高唱入雲,不如進一步想想:武俠小說可挪作國民教育嗎?最直接講,像觀看國家地理頻道般,五嶽、峨眉崆峒崑崙,每座名山等於一個門派,乃至囫圇吞棗的古代器物、語氣、生活種種,吾輩都從武俠小說認識,雖然未必準確,潛移默化傳承了。

不過,台灣經驗卻否定的。國民黨統治時期,一方面聲稱弘揚中華傳統,一方面查禁武俠小說,固然因為梁羽生和金庸具左報背景,對寶島作家亦施展白色恐怖,簡單地,就是不准武俠涉及史實,以防借古諷今。大概君臣昏庸、苟且偏安、英雄為民除害等典型情節,深深觸及國民黨腐敗播遷的痛處吧,遂眼不見心不煩。大家嫌台灣古龍作品沒crossover歷史的趣味而架空捏造,其實冤枉了他。被邊緣化,談何國民教育?

內地全盤取代香港攝製金庸及一切武俠的「正統」地位。內地地大物博,城鄉差異大,拍都市題材則農民無感,拍農村則都市人無感,古裝反而是最大公約數,收視保證,未必關崇尚俠義精神事。武俠小說滿紙胡漢恩仇、殺韃子,至今盡歸中華民族大家庭了,不合時宜。《書劍恩仇錄》掉轉頭寫維吾爾族抗命清廷中央,內容敏感。王晶今次拍《倚天屠龍記》跳過明教反元,主線張無忌溝女。其實我覺得,守衞河山聯想抗日,把胡漢恩仇放大成支持國家抵制外部勢力干預便好,讀武俠小說學報國,教育意義重大啊!

替天行道

深層問題卻在,江湖兒女對建制總表現出不屑和厭惡。《笑傲江湖》裏,衡山派劉正風欲金盆洗手,買個小官來做,以示自己鼠肚雞腸。左冷禪算壞蛋,尚且瞧不起劉正風,一度以為他不足為懼。可見這片元宇宙設定,官員最沒出息,替天行道,就是代替朝廷伸張正義,何等危險的思想。

但共產黨應該不怕呀,共產黨當初豈非鼓勵起義嗎?保持那崇高理想,當權者恭自反省,救民於水火,急百姓所急,官員等於俠士的同義詞……世界多美好。

讓孩子讀武俠小說吧。

(待續)

撰文 : 余家強

 

(編者按:余家強最新著作《佛系推理》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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