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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10日
普羅旺斯軍港土倫（Toulon），三十多年前與丈夫瑪克駛車經過；遠眺地勢平坦，全無巨廈。港口高處小小一片翠巒，尚未開發豪宅。「那不是小時候五十年代香港嗎？」心中暗呼。
後來讀法國大革命史。1793年7月，大名鼎鼎的「土倫港之役」，反雅各賓派專制的叛軍，邀英國西班牙艦隊守港，政府軍久攻不下。直到年輕上尉拿破崙波拿巴，收復完鄰近馬賽後奔至，勇戰平叛。12月中開拔時，已升至將軍，開始平步青雲矣。
此後土倫，於我們只是個地理名詞。除了年年春節將至，早晨米羅小花園打拳，乍見場上又出現那高大健碩、胸口中文「白蓮教」的師傅，帶着一眾弟子練功。「啊，你從土倫來啦！」
不知不覺，土倫小俠蒞臨巴黎城南十三區，已是第八個年頭。這三年鬧新冠大流行，唐人街花車大遊行停辦，巴黎郊區甚至外省遊客，大失所望。我們自己怕吵鬧避之則吉的觀音娘娘、神佛關帝，他們甘之如飴，儼然尼斯花車嘉年華。
土倫「白蓮教」們，可不是偶爾的過客。中國人過年的喜悅，他們非但渴望分享，而且加入浩浩蕩蕩彩妝大軍，以壯聲勢。很多年，師傅老早網上報名了，屆時列入隊伍。領一個夾肉片紅蘿蔔越式法棍三文治，別提多有成就感了。人口區區17萬小城鎮人，居然融入了1000萬人口大巴黎日常生活！
瘟疫最嚇人且封城的2021年，白蓮教終於缺席。年廿九，晨起下樓。喲，慣常余之地盤，已有師徒二人佔據。師傅只穿功夫漫畫短袖T恤，仔細瞧清楚別弄錯：真是他，「Phillip，是你！肚皮怎麼膨脹了一圈？」
他給我看了卡片：「金獅學校」教練，徒弟又剩這次帶來的年輕護理大學生。白蓮教唐裝早就穿破？現在一身日本manga「孫悟空」衫褲，鞋子依然大紅寫「武」字。這回我非正式採訪這位香港土生女子的混血孫兒。嫲嫲活了96歲，他也踏入四十一了。「單身，逍遙自在。」職業是照顧老弱人士，薪水夠用。火車票來回只19歐羅；郊區小客棧、連同天天吃遍利口福、新樂園粵菜，「每人只花200歐羅。」「鄉親」情濃，還夠分送每位拳友一封虎年虎章利是、大甜柑。我告訴他：他跑830多公里來唐人街過年，我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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