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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9日

馬揮 人云我云

安坐而逝

正所謂:「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蘇格拉底留名千古,皆因在弟子柏拉圖筆下,他雖然被冤枉,仍不肯逃獄,不但慷慨赴死,而且從容喝毒酒,毫不畏縮,也毫無懼色。明朝一些儒生日夕修煉功夫,他們竟知道自己何時死,赴死時之從容不迫,比起蘇格拉底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陽明江右學派的代表羅念庵(1504-1564),26歲中狀元,因為不滿嘉靖帝,辭官後終生不仕,極有骨氣。他竟如高僧般知道自己將死,死時「正巾斂手,端默如平日」。他能「正巾斂手」,顯然不是重病至癡迷,靜默而端正的去世。

羅近溪(1515-1588)信奉佛教和道教,言行如僧人道士。他曾有一名言:「真正仲尼,臨終不免嘆口氣」。「嘆口氣」的意思是:死而有憾。孔子一生奔波,始終懷才不遇,有「內聖」而無「外王」,抱憾而死,難以深責。羅近溪認為自己比孔子高一等,因他能「尋個不嘆氣的事做」。

他死得十分戲劇性,令人難以置信。據稱,他臨終之日,梳洗後端坐堂中,跟諸孫逐一喝酒。飲完後,拱手向眾人告別,曰:「我行矣,珍重珍重!」眾人懇求他不要死,羅近溪高興的答應:「我再盤桓一日。」說完,返回居室。第二天午時,羅近溪命諸孫曰:「扶我出堂。」他在堂中整理好頭冠,換上新衣,正襟安坐而逝。

王心齋(1483-1541)是王陽明弟子,泰州學派的創始人。次子王東厓(1511-1587)9歲時,曾隨王陽明結交大儒。王心齋臨終前,對東厓說:「汝知學,吾復何憂。」他沒有看錯,虎父無犬兒,東厓繼承父親的學問。李卓吾便是他的弟子。他臨終時,命弟子輩雅歌取樂。有人見他氣定神閒,想扶起他更衣。東厓曰:「是速之也,須令其從容俟氣盡行之。」不多久,他便「瞑目斂容以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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