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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日

顧小培 康和健

舊去新來

中國人有所謂「三十六計」。內裏有兩個計,箇中精神都可以形容為「避之則吉」。主事者自忖:看來形勢情況對自己不利,須盡快離開,目的是為了逃生,或起碼保留實力。這兩個計之一是號稱「走為上計」或「走為上着」的「走」。那比較單純,正是「一走了之」;另一個是「金蟬脫殼」。

兩者有什麼分別?分別之處,一字記之曰「謀」,英語是sophistication,在字典中解作「老練、精密、複雜、高雅」,以至「老於世故」。可以這樣形容,「走」之前有「謀」定而後動的考慮。若單單「走為上着」,往往會是頗為狼狽的。「金蟬脫殼」則屬一類經過深思熟慮而作出的撤退,過程中有條不紊。做出來冠冕堂皇,表面上不失方寸。廣州話有一個貼切傳神的說法,是為「輸人唔輸陣」。有人進一步解釋:「存其形,完其勢;友不疑,敵不動。」意思是:保持原來的形態及本來的完整陣勢,使對方既不生疑,又不敢輕舉妄動。

在人際交往中若「金蟬脫殼」,指的是「得體的撤退」,令對方不會馬上察覺其「遁」之情,或誤以為只是「暫離」而已。另一方面,如果發生在兩軍對戰之時,離去的一方並不是一走了事,表面上,仍然保持原來陣容的空架子,藉之以全身而退,暫時避強,伺機再發;甚或整個是「分身戰術」的計謀。

在自然界,我們單憑肉眼,可以見到多種新陳代謝的現象,例如落葉。葉在樹上生長到某一階段,會脫落下來;過一段時期,再會有新的長出。其他生物身上也有類似情況,「金蟬脫殼」正是典型例子。時令特色食品之一的重殼蟹,其體況也源自「蛻皮」的過程;蛇更可以有整片整片的皮蛻落下來。這些都是因為大多數爬蟲類生物在生長過程中,須將原有的外骨骼脫落,讓表皮得以再一次生出新的架構。因而造成的效果之一是,令整體的生長不至於局限在原有的「框架」中;換言之,可使體形變大。

人又怎樣?有沒有東西脫落?不但有,而且多不勝數。我們的皮膚上不斷有體積很小的皮層表面部分掉下來。基督教《聖經》中有「塵歸塵,土歸土」(ashes to ashes, and dust to dust)之說。中文版《聖經》翻譯整段:「你必汗流滿面才得餬口,直到你歸了土,因為你是從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現實中,原來竟是有其具體的道理。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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