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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8日

張綺霞 訪談錄

意大利歌劇導演對行業前景樂觀

疫情之下,所有地方的表演藝術工業都受到衝擊,意大利是歌劇的起源地,這些年來這傳統表演形式雖然無間斷地傳承,但也要面對觀眾數目不斷下跌的問題,疫情更讓情況雪上加霜。從事歌劇導演多年的Pier Francesco Maestrini卻樂觀地認為情況會不斷變好。

Pier投身這行,只因父親是有名的歌劇導演,父親堅守傳統的演繹,他卻什麼風格的歌劇都會執導,並認為,就算是傳統,也不代表沒有創意,最重要是將故事說得有趣,才能吸引更多觀眾進場。他近期再次來港執導歌劇演出,期望觀眾也能享受其中。

Pier從小就被音樂劇和歌劇包圍,父親Carlo Maestrini是世界級的歌劇導演,Pier說起父親也感到驕傲:「他工作的那個年代,歌劇演唱者就如電影明星那樣受到尊重和歡迎。」父親在上世紀五十到七十年代最為活躍,對於歌劇的「傳統」詮釋也被各方肯定,但他認為,父親的傳統並非死板,只是用經典的方式將事情做好,其實也很富創意。

父母影響興趣職業

他父親工作的場所都是最重要的歌劇院,和他合作的都是一流的演員,如意大利美聲歌劇復興代表人物女高音Maria Callas和Renata Tebaldi、知名男高音Mario Del Monaco和Franco Corelli,以及世界三大男高音其中兩人杜明高及巴伐洛堤等。

「我很幸運,從小就能從旁觀看排練,很早就從他身上自然地學習到許多東西。」從小他就周遊列國,跟從父親工作,獲益不少,而父親尤其喜歡讓年幼的他上台,「從我4歲起就擔任短暫客串的小演員」。和知名演員和指揮家一同演出,他也偷師不少。

Pier在佛羅倫斯出生和成長,歌劇在當地是很流行的娛樂,「佛羅倫斯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重要文化中心,許多劇作的故事都在這個時期誕生,都是以意大利、特別是佛羅倫斯作為舞台。因此我學到許多東西。」

他母親是古典鋼琴家,受她感染,他從小熱愛音樂,隨後迷上爵士樂,在大學選擇了結他及作曲為主修。但他一直沒有放棄對歌劇的熱愛,畢業後,由於父親健康走下坡,他就成為父親的副手,開始學習如何做專業的歌劇導演。

或許是受爵士樂影響,他總希望在執導中建立個人風格,渴望用自己的方式說故事。後來他有了獨立執導的機會,第一個演出並非在意大利,而是在亞洲,當時他為日本歌劇基金會導演《塞維利亞的理髮師》(Barbiere di Siviglia),獲得不少好評,就此開啟事業的大門。

從九十年代中開始,他在日本和台灣導演多個作品。「要成為歌劇導演,你一定要有講故事的天賦,或者這是我對自己的期許,其實歌劇故事很多已很有名,觀眾入場只是看我如何詮釋它,因此我的目標只是,令這個故事變得愈有趣愈好。」

他強調,歌劇和其他藝術最大的分別是,它包含着許多不同的元素。「歌劇可說是最完全的一種藝術,結合音樂、唱歌、演戲,甚至也經常出現舞蹈。歌劇最奇特的一點是,它的步伐是由音樂主宰,因此停頓和節奏都不能太跟隨導演的意願去改變,否則就顯得扭曲。對於導演來說,最重要是掌握音樂及其細微差別,才能透過視覺語言,將音樂所喚起的情感流動再加強。」

在過去近30年之間,他已經導演過超過150個製作,不少都反應不錯,仍在世界各地重演。「我最自豪的其中一個作品就是意大利知名大提琴家及作曲家喬望尼索利瑪(Giovanni Sollima)創作的《魔幻森林》(The Jungle Book),劇本正是我在疫症期間改編吉卜林的原著寫成,原本只是一個給兒童看的演出,但規模愈來愈大,去年10月在德國上演後,來年將在德國及意大利劇場重演。」

他導演過不同風格的歌劇,有傳統有當代,甚至結合卡通和數碼CGI(電腦成像)投影,「無論是什麼作品,我都只有一個目標,就是讓它做得比之前的所有演繹更有趣,當然也要保持作品的連貫性。」他認為,舞台工藝技術不斷改進,作為導演不應拒絕任何創新的機會,新科技與歌劇傳統並無衝突。「當你去讀那些大師級的歌劇作家如浦契尼(Puccini)和威爾第(Verdi)的劇本,看到他們寫到自己的作品應如何展現時,就會發現他們的眼界都很現代,他們一直想以最新的戲劇效果來吸引觀眾眼球。」

當然有些歌劇跟歷史事件密不可分,可以改動的空間不大,但也有一些可以更自由處理,特別是喜劇作品,他會加入更多時間和場景變化,在反差中製造喜感。他曾創作出吸血殭屍版的《唐喬望尼》(Don Giovanni),將莫扎特的浪子和小說《德古拉》的主角融合在一起。他自言,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個作品。「《唐喬望尼》是歷來其中一個最受爭議的藝術作品,早在大學開始,我就很想用這種平行的方式重新演繹這故事。」

他認為,莫扎特的唐喬望尼和德古拉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們都喜歡在黑暗中行動,都有一個僕人幫他們找獵物,而且都有吸引其他角色的磁性魅力,卻用這種能力影響及污染其他人或整個社區。他們的內心同樣有着巨大的真空,要從年輕的無辜受害者身上吸取能量,才能填補當中的空洞。他們缺乏良知,蔑視一切神聖的事物,而且兩個故事的主要場景都發生在墓地。」演出最後得到不少好評,在南美多個地方巡迴演出。

這些年來他做出不少創新嘗試,惹來一些批評,他坦言已習慣。「藝術的美妙之處就在於你無法取悅所有人,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從事這工作近30年,愈來愈覺得,我應該忠於自己,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做事。雖然有時必須妥協,但我總是盡量忠於最原初的直覺。」

然而歌劇和許多傳統表演形式一樣,也要面臨觀眾群不斷減少的挑戰,為了吸引年輕一代,他除了讓演出更具娛樂性,也參與教育推廣工作,當地歌劇工作者也為此努力不懈,如今進場的年輕人終於有所回升,卻又要面對疫情的打擊。他嘆道:「在電影工業發展起來之前,歌劇曾是最流行的表演形式,但如今要回到那個盛況幾乎是沒有可能,我只希望它能經得起時間考驗。」

 

到港執導《蝴蝶夫人》

他如今身處香港,將為香港歌劇院執導浦契尼的《蝴蝶夫人》(10月6至10日,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此作品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今年6月於斯洛文尼亞國家劇院執導了同一作品。他形容此作是浦契尼的最後傑作,別樹一格,也是它難處理的原因。

「這個故事很難放在當代的脈絡中詮釋,雖然不少導演都將故事的時間線推前一點,設置在二戰時期,我最喜歡的就是Ken Russell於1983年在意大利斯波萊托(Spoleto)執導的經典版本。但我決定將故事再推早到西鄉隆盛掌權、最後的武士時期,這樣才能讓觀眾感受到為何當時的日本角色那麼重視『榮耀』這個概念,尤其是面對外國人的不尊重時。」

這也是為何和外國人相戀的藝伎蝴蝶會被看成背棄了家族,成為族中恥辱,知道愛郎拋棄自己後,寧願以自殺作結。「用蝴蝶的話來說,她是貴族之後,因此榮耀主導着她的生命。」而她的榮耀,就是對愛情的堅持,無論等待有多漫長,依然盼望着情郎的回歸。為了讓這點更形象化,他拜託布景設計師Nicolas Boni精心打造一個浮在空中的籠子投影,營造夢幻和困鎖氛圍,配合蝴蝶的漫長等待。「2019年我已來港執導《弄臣》,觀眾反應都很溫暖,我希望這次也能重複這成功經驗。」

 

 

撰文 : 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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