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9日
37年前復活節。一眾貝藏松女同學,結伴南下遊法國,順風車來到尼姆Nîmes。並非鬥牛季節,春寒清冷。古羅馬鬥獸場前面廣場,遠遠未有今日那斗篷鬥牛士銅雕,更別說新添的公牛大雕塑了。
時序來到2021年。仲夏夜夢中,那座瀟灑鬥牛士銅像,未必不會幻化成一個鴉黑髮、濃長眉英俊少年。才21歲,他剛剛成了法國鬥牛壇第六十九位matador——「持劍鬥牛士」,就是最終衝刺公牛決勝者。他名喚Rafi,拉飛。尼姆本地兒郎,儘管終年馳戰法國西班牙之間。西班牙薩拉曼加鬥牛學校受訓;在假牛公身上,一個衝刺動作,重複千遍而不厭倦。手上有二十來個鬥牛士的商人加西亞,作了他的經紀人,經常出戰塞維爾、華倫西亞。
21歲,他的高中同學,大多坐在大學梯形教堂或實驗室。尤其是全世界洶湧「鬥牛殘忍」聲浪,網上不缺少詬詈指控的。一個現代法國少年,何以冒天下之大不韙,選擇在虐待狂觀眾目酣神醉歡聲中,以取公牛性命為榮譽財源?
這個故事,很少機會發生在巴黎里昂。但在艷陽天普羅旺斯古城尼姆,會!
好比古老民族的公牛相鬥、廣東的扒龍舟,那是任何行政法令攔阻不了的。隨你輿論如何攻訐:鬥牛過氣啦、太暴力啦、無謂流血啦。拉飛的鬥牛基因,沉潛於血液之中。祖父就是專管分開公牛與鬥牛場之間那道門的,職務叫torilero。10歲大,吵着祖母帶他註冊本城「法國鬥牛中心」。老太對兒媳婦說:「別想扳倒一個男孩的心意。」媽媽若不答應,「我一輩子都怨恨你!」拗不過,大人只好答應了。
少年鬥牛士,並非一帆風順。2020年新冠疫情,拉飛本應鬥牛40次,他只出場四回。更大風險,是普羅旺斯另一鬥牛名城阿爾Arles,與家鄉尼姆你爭我奪。折衷之道只能是先戰阿爾,一周後亮相尼姆。戰果不彰,多少同行就消失了。
拉飛鬥牛風格優雅、多樣化、富創造性。雄心是鬥遍美洲、葡萄牙。他的哲學:「尊重動物,就是把牠們置於動物的位置上。」一頭英勇的公牛,受了傷依然一往直前,「站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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