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1日
唔講唔覺,講咗好覺──新一代很喜歡說「可以呀」。
最初留意到年輕一代有這句「口頭禪」,是在美女中醫的診所裏。每次請一個二十來歲的護士幫忙,例如換一個枕頭、把暖燈移開一些、預約下一次複診,她總是回答「可以呀」。
其他年紀稍大一點的護士,通常是回答「好呀」、「冇問題」、「Okay」。
然後是印度時裝店的店員。同樣,年輕一輩,麻煩她幫忙找某件衣服,一定是回答「可以呀」,其他的店員,則回答「好呀」。
連丈夫也留意到這個有年齡分野的口頭禪。他舊公司有八十後、九十後和零零後的員工,八十後的一批,跟我們這些六七十後一樣,甚少說「可以呀」,只會講「好呀」,而九十後和零零後,幾乎都是「可以呀」一族。看來想裝年輕的話,要習慣講「可以呀」。
口頭禪會出賣年齡。好幾年前一次姊妹淘聚會,當時聊到某個公眾人物,大家都咬牙切齒,其中一人憤怒地說:「佢真係『忽忽哋』!」她的女兒一臉迷惘,問媽媽「什麼是『忽忽哋』?」老實說,我至少有二十年不曾聽過這個形容詞,感覺既遙遠又陌生。印象中好像跟八十年代時興一種軟性毒品有關,上網搜尋,找到了解釋,毒品名為「安眠酮」,俗稱「忽得」。吸食後會神志不清,癲癲喪喪。罵人家「忽忽哋」,就是說對方好像吸食了忽得一樣。
後來問這些九十後、零零後,他們說聽起來很「老餅」的口頭禪,原來還有「衰鬼」。他們很少在形容詞中加入「鬼」字──鬼咁耐、鬼咁熱、鬼咁嘈、鬼咁煩──只有我們這一代愛講。他們的世界,似乎沒那麼多鬼。其中一個小友說,有一次去長輩家裏拜年,什麼叔公伯公的稱讚他:「衰鬼,你真係幾有禮貌個喎!」他心裏失笑,覺得「衰鬼」二字很「古裝片」(後來他更正是「民初片」)。
幸好我不愛講「衰鬼」。鬼才不衰,人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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