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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1日

占飛 忽然文化

爸爸有本難念的經

英國影帝安東尼鶴健士(Anthony Hopkins)榮獲今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男主角,以83歲之齡成為歷來最年長影帝。這位老戲骨疫情下在老家威爾斯鄉間避世,得獎翌日為亡父掃墓,墳前誦詩為老人打氣。

在《爸爸可否不要老》(The Father)裏飾演患認知障礙症父親Anthony的鶴健士,崇尚自然演法,將真實的自己化身大宅裏的頑固爸爸,而現實世界唯一親生女艾庇蓋(Abigail Hopkins)跟他的關係,似乎更富戲劇性……

不管《爸爸可否不要老》令你感動還是震撼,電影中的Anthony在鶴健士心中早已經消失。「我不是方法演技派,不能坐在一角思考自己是一盆花。」他習慣將劇本看上百遍,將分鏡、對白等消化在腦中,然後自然地演出來,「但每場拍完都忘個乾淨。」

上次獲得奧斯卡影帝是1991年的《沉默的羔羊》(The Silence of the Lambs),飾演變態食人魔漢尼拔醫生。像他這樣演技爐火純青的演員,永遠不會深陷角色而不能自拔,皆因他認為演戲是個人興趣,而且還是有錢收的興趣(paid hobby)。

與女兒冇聯絡

然而,畢竟是新冠疫情下的非常奧斯卡,鶴健士在得獎翌日去到父親墳前,高聲朗誦英國詩人Dylan Thomas的名詩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詳見另稿),既祭奠父親在天之靈,也彷彿為自己的演戲生涯吶喊助威。

誰說年過八十的老頭要認命,卑躬屈膝地等候黃昏?「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鶴健士把朗誦片段上載至個人社交網站。不過,他唯一的女兒、藝人艾庇蓋卻一聲不響,這種各行各路的狀態已持續20年之久。

生於1968年的艾庇蓋是首任太太Petronella Barker所出,七十年代末鶴健士孤身赴荷里活尋夢,與前妻和女兒相隔大西洋。「他在我成長中的回憶近乎零,也許一年才見一面。我總要繼續自己的人生,雖然這種關係令我有點傷感。」艾庇蓋說。

鶴健士與首任太太1972年離婚,1973年與第二任太太Jennifer Lynton結婚,令艾庇蓋對父親更加痛恨,甚至認定酗酒的惡習也來自父親的家族遺傳。艾庇蓋隨後也走上演藝之路,九十年代更赴美國投靠父親,一度令兩父女走得很近。

艾庇蓋在父親牽線下,1993年父女檔拍攝《告別有情天》(The Remains of the Day)和《影子大地》(Shadowlands),可惜僅出演小角色,後來彼此關係破裂,自2001年起再無轇轕。傳媒一再充當和事老,但兩父女鐵石心腸,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女。

艾庇蓋的友人曾透露:「她認為鶴健士拋棄她和媽媽,獨自去荷里活追尋名利,就算有溝通也是心不在焉。」鶴健士這方也寸步不讓,3年前被問到女兒有沒有小孩時,淡然道:「我不知道。人和家庭都是離合聚散,過好自己的人生,下自己的決定,我可不管其他的。」

談到家庭與親情,鶴健士的狠話比電影裏的Anthony更絕:「我不需要喜歡你的家庭,孩子也不需要喜歡父親,人是不需要互相喜歡的。」這一位老頑固承認此番話很不近人情:「是很冷酷,但人生就是冷酷的!」艾庇蓋目前是演員和演藝學校老闆,在個人網站的介紹,沒有出現父親鶴健士的名字,儼然忘記了爸爸的存在。

大讚現任妻子

鶴健士的人生不再負面,2003年與第三任太太Stella Arroyave結婚後簡直像枯木回春,對事物看得更豁達。今年2月剛大讚愛妻:「10年前相識時,我剛離婚,生活停頓、不想見人,有點抑鬱。不過,現在我每天笑着起床,她看任何事都很正面。」

鶴健士是個執着的人,是喜歡鑽研劇本做足功課的演員,因此討厭以方法演技變成萬能老倌,他覺得那樣的角色缺乏血肉。不過,他已經想通了,「我太太教會我接受眼前的一切,讓我學會慢下來,我的人生已無求。」他這次獲獎特意向已故的黑人演員Chadwick Boseman致敬。

開通歸開通,他像不少老人那樣看不慣年輕人,「很多新演員都一心爭名逐利,我都跟他們說順其自然吧!當有一天攀上樹頂,你會發現四周其實什麼都沒有。接受人生吧,活着就該感恩。」鶴健士想法很符合他的年紀,但這番話恐怕連他自己年輕時也未必能聽得進去。

鶴健士在《爸爸可否不要老》演得入木三分,其實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只要想像艾庇蓋在照顧自己終老,大概就能明白Anthony內心的不安、忐忑、驚恐、疑懼……。占飛突發奇想,若Olivia Colman的角色讓艾庇蓋來演,又會是什麼情況,會父女囊括影帝和影后嗎?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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