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17日
庚子年的末日,玄天裏我又喜獲一卷學人書札,甫上手即不忍釋卷,文心學心,天地流轉。更妙的是,裏邊也提到新歲春暇,也提到一本我胡亂想像過的獄中書。
那是錢穆先生五十年代寫給徐復觀先生的一批舊札。徐先生是湖北浠水人,前半生政治,五十後學術,一生學術與政治之間,既反共也反一切極權,我常以為他的學術著作,何止筆端常帶感情,直是冷眼熱腸的大學問,我拜讀了許多年。可惜徐先生跟錢先生的來鴻去雁,目下只見錢先生的一邊,徐先生致錢先生的那一批嘛,可能尚屬安躺在素書樓裏的秘藏遺珍。
這批書札中錢先生每多議及當年《民主評論》的編務與財難,更有許多錢先生新書舊作校訂出版的吉光片羽。我偏愛錢先生1956年的一函:「又教近三百年學術史,編講義寫至《古文尚書》一案,適值春假,擱筆不能下,外面種種遊樂亦都放棄。悶困旬日,忽然開悟,遂有《閻毛》之一章。」
我也勉強適值春假,讀到錢先生隔世的春暇著書,神為之奪。尤有更在意者,月前我自天牢獲釋,心上纏繞的是他日天牢中看些什麼書,胡亂中先想到的居然是錢先生大著《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此書我自少至老翻了許多年,但都是不耐心地挑讀跳讀,心上從來只是破碎鏡像,既無全局,亦乏貫通,莫非困頓中正好自修圓滿?讀過戴老師陳教授甚至黎先生的獄中書,難免濺起淺淺的遐思,風雨中尚能抱緊的自由!
天牢中看書自難有曉飛的絕對自由,首先是藏書不能多於六本,紙面不能精裝。春假中我自重看《近三百年學術史》軟皮一冊本上《閻毛》一章,那是閻若璩和毛西河的故事,錢先生從來看重閻著《尚書古文疏證》,但還是以為閻氏「不過一讀書人耳」。
既見戴陳黎諸君子,讀書人所作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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