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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16日

譚淑美 訪談錄

牛年論牛──從西貢到西方

今年是牛年,本欄請來以下兩位講牛。

牛牛義工聯盟創辦人黃美儀(阿Cat)講的是被政府棄於西貢的約80頭黃牛,該處土地貧瘠。她指最初見到牠們時瘦到皮包骨,經她與一群義工送來鮮草,牠們才回復健康。

至於中大學者洪若震則從文化角度論牛,原來不論中西方,牛都與財富有關,而牛在中國是象形文字,英文的A也是由牛的形態而來,最後衍生cattle(牛)和capital(資本)等字眼。他亦談及柳宗元的《牛賦》,指牛有很多用處,卻「富窮飽飢,功用不有」,即令窮者富有,餓者吃飽,自己卻不居功。

牛作為六畜之一,在古時還被餵草藥,試驗該草有沒有毒;至於在香港,牠們不是被無知的市民餵膠袋,就是被政府趕絕,慘事真是……多如牛毛。

 

義工餵飽西貢牛

沒想到在香港能看到恍如非洲動物大遷徙的場面,當阿Cat與義工們的的士駛進西貢創興水上活動中心附近的一大片旱地時,飢腸轆轆的逾50隻牛提起四腳追着向前奔跑,果然是「氣喘如牛」!阿Cat這時以老練的口吻說放草的地方,要跟牛有一個緩衝帶,否則義工很容易會被撞倒。

他們帶來的草分兩類,第一種是乾草,價值4000元,是義工們湊錢買的;第二種是新鮮草,是他們在元朗山頭割下的,他們在猛烈的陽光下曬足3小時。「乾草有營養,鮮草則充滿水份,各有好處。」在訪問中強調自己是「港女」的阿Cat說。

她在Facebook成立「牛牛義工聯盟」專頁,義工多是專頁的followers。回想是2018年,她從朋友口中得悉有群西貢牛因沒食物瘦到皮包骨的苦況,「鄉郊收地發展,就把當地的黃牛搬來這裏,所以此地不是牠們的原居地。」她認為政府這樣做其實是讓牛等着餓死,因即使此地滿是牛屎,竟也不能長出一根嫩草。「我甚至見到牠們餓到食石仔!」她嘆氣。

千萬別觸摸牛BB

所以自小住在市區,曾經最遠只會去深水埗的阿Cat,就與朋友逢假日到處割草,再把鮮草運來,但兩人的力量始終有限,於是開始在網上招募義工,想不到竟逐漸壯大到逾千成員。而出錢出力又出現的成員,她粗略估算有百多人。採訪這天,他們就浩浩蕩蕩組織了一個車隊前來,以前要坐的士入禁區,現在有義務的士司機接載。

「這裏的牛群約有80多隻,絕大部分已絕育,因此不會見到很多牛仔。」阿Cat邊說邊把手中剛摘下來的薇甘菊拋在地上,「薇甘菊生長時令原生植物枯死,村民都要花錢清走,我們把它們收割下來,其實是雙贏。」她坦言。

是次探訪,一共有53隻牛「蒲頭」,牠們的體重已回復正常,有些牛角特別巨大的,是「牛王」,「牛本是群居動物,但牠們是從不同地方個別牽來的,因此這兒的牛,很多都是單獨行動。」她又嘆氣說,初期曾有牛BB被送到此地,但政府卻沒有把牛媽媽一併送來,令到牛BB與其他壯牛競爭食物時很困難,而這正是其中一個令她決定要出擊的原因。

這些被政府盯上的牛,牛耳全被釘了號碼牌,因此很容易認出。但其中一個女義工心痛地叫道:「你看牠們兩隻耳都被打孔,就為方便政府辨認,其實打一邊咪夠囉!」

阿Cat風趣地說,「由細到大,接觸到的牛只是(打邊爐的)肥牛。」她從事旅遊業,她指,「我們的成員什麼人都有,例如會計師、律師、零售業的人、學生等等。」

去到指定問題──她有沒有什麼跟牛相處的故事可分享?阿Cat立刻道:「我們是不應該跟野生動物建立感情的,因為我們不希望牠們日後向遊人攞嘢食,因一隻牛起碼有千多磅,其實很危險。尤其是初生BB,千萬不要摸牠們,否則牠們會沾到人的氣味,令到牛媽媽不理牠。」

 

遊人常有無知行為

她也建議大家若看到野生牛BB,不要在社交網站寫牠的位置,因牛很值錢,會有人偷牛。「有一次做訪問,有隻牛過來舔我的手,其實牠的脷好硬,把我弄得很痛!」她笑說,也有牛像狗般想親近人,但她通常都會避開。

也有不少市民,拿草以外的東西去餵飼流浪牛。阿Cat見盡不少遊人的無知行為,她指,曾經有人把一袋豬仔包拿去餵牛;又有人在社交網站貼煎牛扒相,只見在平底鑊前面有一堆牛,那人寫着「第一次對住D牛煎牛扒」再加4個狂笑的emoji,非常低級趣味。「貝澳的Billy(生活在當地的一隻黃牛)被解剖時,發現牠的肚子有4桶份量的膠袋。」

她說來做義工助牛活下去,是因為自己向來喜歡動物,很少吃肉,也戒吃牛多年。傳說牛有靈性,所以會對愛護牠們的人感激到落淚。「我初初見到,都以為牠們因為我來派草,很受感動,後來才知這只是牛眼的分泌物。牛的眼睛很漂亮,眼睫毛非常長。」

是次參與活動的還有義工Wayne,他出車出錢出力。他在銀行從事股票銷售工作,但他笑言不是因為「牛市」意頭好才幫牛,「我在電視看到這個組織,但義工們女多男少,所以想出一分力。」他指一紮乾草達50磅,不易提起,他「力壯如牛」的手臂正好大派用場。

撰文:譚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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