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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3日

劉群章 酒食浪遊

琥珀色的Fino

本來打算過完聖誕新年就返英,誰不知人算不如天算,英國疫情每況愈下,導致香港限制英國旅客入境,來往兩地的航機暫停服務,相信航線恢復正常運作後,班次仍會受到影響。朋友聽見英國新冠肺炎疫情慘重,總會懇切地問我,是否真的要回去。大部分時候我會強作瀟灑,不管英國、香港、美國,都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且我認同的、生於斯長於斯的香港早已化為烏有,世上無樂土啊。世界各國病毒疫情繼續反覆,加上多地發現不同的變種株,可以把病毒傳播得更快,令地方政府和科學家同樣感到束手無策。最新消息顯示,英國每50人就有一個病毒患者。單是倫敦,目前就有七千多人因感染在醫院留醫,比較疫情開始時第一個高峰期,高出35%。全國數字顯示,已經感染病毒的患者總數,較早期大幅增加,雖然因病毒而身亡的人數,仍然較第一浪時低。

不敢看輕病毒

既然現在變種病毒的傳播速度快,返英國後,很容易會成為50人中不幸的那一個。病患者死亡率低,是因為現在受感染的人年紀比較輕嗎?年輕又不是長期病患者,復元機會自然高。可是我們亦知道,不少COVID-19患者復元之後,會有嚴重的後遺症,由頭痛、肌肉痠痛、失去味覺、失眠、呼吸系統毛病到血管閉塞,甚至增加患柏金遜和老人癡呆症的風險等,那麼就算這病毒並非絕症,我仍然不敢看輕感染病毒這回事。

可是理論上,我在英國比較留在香港安全,雖然光看數字,前者的疫情情況,比較嚇人。在英國出入,我可以自己駕車,毋須擠巴士、地鐵。而且我家在鄉下,那條小村人口不過幾百,大街上只有一家餐廳、一間英國酒吧Pub(另外3間,一家因為疫情關門大吉,兩家不在大街上)和小型超市、一家炸魚薯條快餐店Fish & Chips,只開午餐兩個鐘和晚餐3個鐘;一家咖啡店平常也不做晚餐時間,下午5點半就關門了。還有一家藥房、一間士多兼郵政局及一個地產租售經紀。另外,一間賣印度菜的餐廳和一家替人裱畫框的店子,都因COVID-19長期關門了。就算全村幾百人都跑到大街上,與隨便一個黃昏時分銅鑼灣的人潮,根本不能比較,完全是小巫見大巫。由此得到英國比香港安全的結論,不知道是否合邏輯,只是感覺如此,並無科學根據。

我不敢說自己「想家」,空無一人的小村舍,況且我從倫敦搬家到鄉下地方,才不過兩個月,連睡房、廚房哪個抽屜裏面有什麼東西,仍未記得清楚,這房子怎樣算也很難攀上家的地位,Dionne Warwick當年亦唱過A House Is Not A Home,家不是應該有伴侶、兒孫滿堂、孫子會纏着要跟我玩Lego劇的地方嗎?有個溫馨的家固然幸福,不然我可以做自己的就是家了。每日的生活內容、作息時間表、一切可以由我作主。寄居女兒家,雖然說不上是仰人鼻息,卻總有不痛快的時候。年輕的一代有事業家庭重擔,日常生活壓力很大,稍一不留神,母女兩人就有拗撬,多了傷感情,所以在她的地方我不敢做自己。香港這「國際城市」,看穿了一切都是假象。前幾天在今日富貴的、滿是精緻小咖啡館酒吧餐廳的西營盤,想找個地方飯前喝一杯。走進高街一家西班牙Tapas酒吧,逐杯計算的葡萄酒沒有什麼選擇,看見酒單上有Sherry一項,就叫了一杯Fino。一看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就知道不可能是Fino⋯⋯不管英國疫情如何,仍是踏上歸途的時候了。

撰文 : 劉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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