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8日
自古文人是否多抑鬱?看以下一段文學家的自殺前告別信,或可體會一二。
「親愛的:我幾可肯定我將會瘋掉了。我覺得我們不能再捱過這段恐怖的時刻。我想我這次不會再次康復過來了。我開始聽到聲音,我不能再集中精神。所以,我要做看來最正確的事情。你已經給予我能力所及最大的快樂……直至這件糟透的事來臨之前,我不相信有別的一對夫婦能像我們這麼快樂過。我不能再奮鬥下去了,我知道我這樣做是毀掉你的人生,但沒有我,你仍然能夠生存着。你看我連寫都寫得不太順暢了……」
上文為英國著名文學家吳爾芙(Virginia Woolf,1882至1941年)的自殺信件,也是作為抑鬱病患者最有名的一封告別信。吳爾芙這封信是寫予她的丈夫、政治理論家Leonard Woolf。她自殺的時候是59歲。
這封信之所以如此著名,是因自殺的人的遺書通常充滿抱怨與不幸,也許為財所憂,也許受情所困,又或者讀書工作壓力大等等。但吳爾芙有一個待她如珠如寶的丈夫。
──「我不相信有別的一對夫婦能像我們這麼快樂過」,哪對老夫婦能夠到這年紀仍這麼恩愛着?她口中所謂糟透的事,就是患上長期的抑鬱症。背後原因可能是家族遺傳的精神病,也有說受母親去世的打擊,童年至少年時代受兩名同父異母的兄長的性侵──又或者,根本上是全部因素都有關。
藥物效用
這就是抑鬱症的可怕之處。身邊有一名朋友患上焦慮症,她看見地上有一攤水,馬上要抹走,怕有人跌倒;看到窗子開得稍為大一點,就擔心窗子要掉在街上;家人把舊物清走,她要逐個紙盒仔細看看有沒有藏了有用的物品。
這個現象,她自己說起來都笑自己儍,但她無法解釋這無形的恐懼感從何而來,又如何能驅走。或者說,這是有解釋的,因她的父親同樣有焦慮症,有遺傳因素。
社會進步,今天吳爾芙也許能吃精神科藥物抑制着抑鬱症,但長期依賴藥物的話,又是另一種湧上心頭的恐懼。像吳爾芙一樣,她說自己開始有幻聽,她要趕及在瘋掉之前,把最美好的形象留下來,把她最正常的一面在丈夫的回憶凝固下來。於是在某一天,她把石頭裝滿衣袋,緩緩行到河中央淹死自己……
上周本欄寫占飛身邊有多位朋友正患上不同程度的抑鬱症和驚恐症,全部都像吳爾芙一樣,有先天及後天的原因。而最可怕是,這些症狀導致病人的壓力增大,連平時能處理的小壓力都變成大壓力;平時偶然才想一次的對未來的不惑和恐懼,一下子如放大鏡般放大好幾十倍,且像幻燈片播放般盤據他們的腦袋。藥物也非完全能安撫抑鬱或驚恐等症狀,有時只是略為紓緩。
一位精神科醫生跟占飛說,抑鬱症病人在最嚴重時,每天的生活都如同虛幻,唯有自殺的念頭與想像出來的情景最為真實。誰也不想成為偶然我們在地鐵車廂裏,見到的一些無端尖叫的精神病確診者,於是不少人無可奈何地選擇走上絕路……而不約而同地,也許是占飛的職業而來的巧合罷了,身邊好幾名患了抑鬱症的朋友,全是文科人。於是,我們要問,難道自古文人多抑鬱?
多愁善感
數一數有哪些文人因抑鬱症而自我了斷?台灣有作家三毛在47歲自縊身亡;美國小說家海明威在61歲在提早離開精神病院後用獵槍自殺;美國作家大衛.福士特.華萊士(David Foster Wallace)在46歲上吊而死;美國詩人Sylvia Plath更僅在30歲吸煤氣身亡……他們與抑鬱症搏鬥多年無果。不是不嘗試,而是嘗試了,但沒法擺脫精神的枷鎖。
根據醫管局的資料,在發達地區的總人口中,分別有約5%的男性及10%的女性患上抑鬱症,可見女性患此病的機會率較男士為高。而在美國國家生物技術資訊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 NCBI)網站,一名神經科學家刊載一篇文章指出,有創意的人一般來說的確較有可能得到情緒病,尤其是躁鬱症(Bipolar)。
文章引述一個不同群組成員的調查──其中一個群組為女性作家協會(59名參與女士),及另一些女性協會,以接近相同的年齡及教育程度去作比較,女性作家患有抑鬱(56%)及狂躁症(19%)的機會率都較另一些女性協會的成員為高。該文章總結指出,創意與情緒病的關係似乎很強烈,但仍有待更多文獻去支持這論點。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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