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6日
餐廳老闆甲是「地獄黑仔王」。他初次獨資開餐廳,便遇着沙士,虧損一大筆,好不容易才熬過最艱難日子,生意略見起色,意大利籍大廚卻忽然患重病,要回國醫治。剛留得住的一批熟客,不太滿意升任大廚的二廚手藝,一個一個走掉。在缺乏優秀大廚,客人不回頭的情況下,惟有關門。
餐廳結業後兩三年,雄心壯志的老闆甲東山再起,開了另一間餐廳。餐廳的主要對象是商務客人,午市和晚市的生意都不俗。尤其是晚市,商務客人一支一支紅酒白酒地開,毫不吝嗇,餐廳很快回本。突然,一場金融風暴,以往常來的客人,彷彿一夜間在地球消失。過了一段日子,他為救亡被迫大降價,搞套餐,希望吸引家庭和年輕人光顧。可是餐廳布置得太高尚,單是門面已令人卻步,沒太多人敢走進去。不久,又結業。
過了幾年,老闆甲去歐洲旅遊時,在意大利一間餐廳遇到一位香港大廚。他非常欣賞對方廚藝,三顧草廬,誠邀他回港。香港大廚終於首肯,跟他回來,於是老闆甲捲土重來,再開餐廳。那時候香港的租金貴得離譜,他左看右看,才勉強找到價錢合理又尚算合心意的地方。奈何餐廳位置比較偏僻,頭幾個月生意慘淡,想「拍烏蠅」也無烏蠅可拍。後來在一些飲食網站上,餐廳逐漸贏得一點讚譽,嶄露頭角,不少人特地去光顧。一傳十,十傳百,餐廳生意終於好起來。
有幾個晚上我乘的士經過,都發現餐廳門口有人在輪候,看來漸入佳境。之後一場反修例風波,餐廳生意再次下跌。但老闆甲仍然懷抱希望,覺得明天會更好。很可惜,他的願望再度落空。他和一群員工辛辛苦苦地撐着,熬到新冠肺炎在香港爆發後幾個月,終於撐不下去。
連續四間餐廳結業,理應認命,但他沒有,還打算過幾年再來。在他身上,我看到香港人的毅力,但同時也看到香港的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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