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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6日

劉偉聰 北狩錄

花開五瓣(中)

我在月前〈養書人家〉中提過,林先生書上禮讚沙田大學翻譯中心孔慧怡小姐,所綴數語,正好借花借來回敬林先生的書人故事,但初版476頁上云:「(孔小姐)文學品味又(?)俗,當然好看。」正好脫落一字,我琢磨琢磨,是「不俗」還是「脫俗」呢?今回新版《青山亂叠》有賢太太幫忙校訂,在486頁上果然補回來了,自然是「文學品味又脫俗」,原來脫了「脫」之一字!

上邊這一條無聊花邊,自不然是深受林先生書上另一故事所啟發。《青山亂叠》中有漫寫董先生的長篇〈讀書人家〉,提到董先生在《讀胡適》中錯記錯寫了余英時夫人淑平女史做菜給胡先生吃,那將來再版改不改好吖?林先生對曰:「書這樣寫才有趣啊。將來寫小文章重述原委不是更好玩嗎?」後來連余先生也說:「完全不用改正,費筆墨而增加讀者的混亂。」但我這類又貪書看又趕筆耕的讀者,怎生捨得放過作者的一條半條小尾巴?且還忙不迭沾沾自喜呢!

其實我們有藉口買新書,才夠開心忙不迭,文字修訂本、插圖增訂本、各色裝幀本,林林本本,俱只為多蒐一本。花開五瓣,雪花六出,數目不要緊,繁花澡雪才見精神。

讀書買書從來也是為了一己精神,我自少年時代即仰慕殷海光先生,一讀再讀香港文藝書屋為先生印的書,但遊台北許多遍,居然未想過拜謁先生溫州街故居。林先生跟我是同代人,也愛讀先生書,卻大步上過殷先生故園中的一座孤鳳山,那是殷先生頑坐石凳的讀書處。林先生書中嘗記,先生仙逝於1969年9月16日。有天有緣,不必是9月16,我也要拿一卷書上孤鳳山看,是時也,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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