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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12日

占飛 忽然文化

人生若只如初見

朋友在社交網絡分享一則帖文:「叮噹(多啦A夢)陪了大雄80年,在大雄臨死前,他對叮噹說:『我走之後你就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吧!』叮噹同意了!大雄死後……叮噹用時光機回到了80年前,對小時候的大雄說:『大雄你好,我叫叮噹。』每次看到這個段子都很感動。朋友也好,情人也罷,如果累了,我們就回到第一天見面的時候,喜歡是乍見之歡,愛是久處不厭。朋友們,珍惜今生相遇吧!人生若只如初見!」

因喜歡這句「人生若只如初見」,所以今天的欄目以此為題。

這七字其實是出自清代滿族文人—— 納蘭性德的《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全首詞如下:「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一個女子的愛人變了心,她回想最初兩人交往時的美好時光。「秋風悲畫扇」來自漢代一個故事,此故事後來化為成語「秋扇見捐」,意謂在秋天過後,扇子被擱在一旁,借喻婦女跟男人一段日子後遭到遺棄。如果,我們對待身邊人,天天懷着一顆初心,那會否很美好?

人心很易變

納蘭性德的文學遺產,最廣為人知的就是這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不一定只用在男女之間的愛情,也可以用在各式各樣的感情上,如友情和親情。只因我們有記憶,有情緒,「故人心易變」。記得初相識時,我們都掩藏缺點、小心翼翼、殷勤盡獻,所有的承諾在投射着一個美好的未來……但當你們的經歷多了,新鮮感像麵包一樣隨時間而發霉,底線被踰越。雙方說過什麼傷害的話,做過什麼傷害大家的事情,日積月累之下,於是有人先行放棄,拋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後離去。

「人生若只如初見」令人惆悵,因知易難行。有一句中國成語是十分好的,就是夫妻之道貴在「相敬如賓」。英文也有類似的格言,例如「沒有尊敬,愛情不能持久。」(Without respect, love cannot go far.),出自法國著名作家大仲馬(Alexandre Dumas,1802至1870年)。ViuTV已播映完畢的《瑪嘉烈與大衛系列 ——綠豆》也有如此一句旁白:「愛情是一場持久的考驗,要去到終點,就要懂得回到最初。」

瓊瑤《窗外》

著名言情小說家瓊瑤的成名作品《窗外》(1963年),講述一個女中學生與一名年紀大她逾二十年的老師相戀,此段感情原本十分純潔,可惜不為社會以至女主角的家人所包容。在巨大的壓力底下,女主角惟有改嫁另一人,而本來才華洋溢的老師也因為這場不倫的師生戀而被學校開除,最後飄泊至一個小鄉鎮的學校教書。

女主角婚後時刻記掛着男主角,令丈夫生氣萬分,以致如禽獸般向她施暴。夫妻爭吵不斷。她的兩段感情都有「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惆悵……譬如丈夫向她施暴後求原諒,「你原諒我,我們再開始。」她一次一次的接受重新開始,但他的暴力依舊。終有一天,她忍不住,鼓起勇氣提出離婚。然後乘車到那個小鄉鎮追尋她的所愛,可是這次人生……亦不能「只如初見」……

人似當時否

書內形容那名曾經風華正茂的男教師:「他的背脊傴僂着,步履蹣跚,兩隻骨瘦如柴的手指,抓緊那疊本子……康南已經不在了,她的康南已經死去了……經過江雁容的面前的時候,他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心狂跳着,竟十分害怕他會認出她來。但是,他沒有認出來,低着頭,他吃力的走開了。」

「她還要她的康南,她夢裏的那個康南!她朝思暮想的康南!」女主角內心疾呼,卻無膽與男主角相認。最後她心痛地登上巴士,離開這陌生的小鎮,小說也完結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即使你理智地以為可以克服心魔,可你能否同時克服時間這敵人?

正如納蘭性德的另一首詞說:「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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