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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4日

羅啟鋭 無覓處

我們都是這樣騙大的

小時候,我除了偷看過那些廟街的江湖術士,利用掩眼法,神奇地把清透的白開水,通過圍觀者的口腔,變成唬人的咖啡色,以銷售他們的特效靈丹──售價1元一小顆的保濟丸──之外,還見過其他在這兒混飯吃的騙子。

最常見的是,一些售賣春宮圖的地攤販,在那個全廟街都是「青頭仔」的年代,人人都既害羞又躍躍欲試,對眼前陳列在地上、纖毫畢現的示範照片,都無法抗拒。

這些地攤擺賣的「妖精打架」照片,三五塊錢一包,每包數張,通通用報紙密封,以防走光,也杜絕單看不買的混吉客,更避免警察拉人封艇。你付鈔後,販子會左看右看,一切安全了,才快快塞一包照片給光顧的「青頭仔」,着他一路小心,回家後才拆開,慢慢欣賞。

而回到家裏,這些「青頭仔」都會發現,剛才害羞地匆匆買來的,只是幾張笨星啤牌。

我還見過一個專科醫生,在這兒濟世為懷,專治心臟病。記得他替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檢查心臟,着小孩用手按自己的左胸,問他可有心跳,小孩小心地摸,儍呼呼地說:「有呀!」

心臟醫生滿意地點頭,表示正常,然後,再叫小孩按自己的右胸,問他可有心跳,小孩一摸,再摸,竟發覺右胸靜悄悄的,無聲無息,搖頭說:「沒有!」

心臟醫生大吃一驚,跟小孩說:「麻煩了,你右邊的心臟停頓了!」小孩給嚇得臉青唇白,慌忙問專科醫生:「那我現在該怎辦?」

「你身上有多少錢?我見你年紀這麼小,就便宜點替你治吧!」心臟專科醫生好心腸地說。「我一毛錢都沒有!」小孩哭喪着回答。

「那你回家問老爸拿吧!但千萬別把你的病情跟他說了,不要嚇壞他喲!」「好,我現在就去,你可要等我,可要救我一命啊!」

「好孩子,咱們有緣,我等你,錢盡量多拿,這心臟病, 非同小可吶!」

「好,知道了!」小孩說完,飛快地跑回家,但從此再也沒有回去找專科醫生,只是讓老爸罵了一頓:「都這麼大了,連心臟在左邊右邊都不知道。」

那我為什麼又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呢?

因為那個笨小孩,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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