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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26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他讓死人做活人的事

他是鍾馗,戲是《鍾馗嫁妹》,故事演死了的哥哥送活着的妹妹出嫁。

鍾馗死後,唯一掛念放心不下的,是孤零零的妹子鍾梨,於是率領小鬼回陽,高高興興親自嫁妹送親,完成心願。

現實不可能,藝術上可能。這就是戲曲喜演的傳說故事。

鍾馗嫁妹

鍾馗是捉鬼、吃鬼的鬼王。唐宋以來,民間每逢歲暮與端午,有「請鍾馗」習俗,張貼他畫像來鎮宅降福,袪疾病,逐瘟神,延壽康。今天趁着端陽時節,且談談流傳已久,這位象徵吉祥,專門趕鬼除煞的鍾馗。

劍麟粵劇團剛上演了《鍾馗嫁妹》,由青年演員劍麟編劇兼主演故事主人公,可說是一回難得又深刻的實踐經驗。一齣很適合他演的花臉戲,然而,編、演、唱的技巧都仍待進階,加強實戰訓練。

劇本題材特別,參考了河北梆子和古老京劇,戲文一直在對比中進行。

鍾馗並非生下來就醜陋的。劍麟第一幕俊扮,演這位少有大志,文武兼備的唐代士子。上京赴考途中,在古寺收服小鬼,但鬼物附身令他容貌產生變化。試後蒙宣召上殿面聖,唐皇(吳立熙飾)見其貌醜而剝奪他狀元資格,鍾馗氣憤盛怒下撼柱而死。生前不得志,死後的他,舞台上借用特別的打扮與動作來呈現,朱紅衣冠,虎背熊腰,圓睜怒目,變成鎮妖驅鬼的神祇,在另一個世界大顯神通。

小鬼得知鍾馗無端橫死,一起去找唐皇晦氣,為鬼王報仇,幸得鍾馗及時制止,皇帝才能保平安。眾鬼魅外貌猙獰,相反更有「人性」和義氣。

醜鍾馗有個相依為命的美貌妹妹。這個哥哥脾氣火爆,對妹妹鍾梨(御玲瓏飾)卻愛護體貼,他魂歸故里,為妹妹送嫁, 嫁予他生前好友杜平(詹浩鋒飾),待這樁心事了卻,對人間家事再也無牽無掛,方才安心離開陽世,當他的驅邪真君。

「嫁妹」一場戲,既熱鬧,卻淒涼。死去的哥哥為獨居的妹妹主婚,親率鬼卒的送嫁隊伍來了,要做到跟凡間婚嫁一樣歡天喜地,過程沒有恐怖陰森,有的是人情、友情、親情的「情趣」,但到底那是真實還是幻想?是歡慶喜悅還是伶仃悲哀?

線上直播

群戲5隻鬼卒是重要角色,演員文軒、吳倩衡、陳安橋、鄺成軍、鄺紫煌(排名按筆畫序),抬着「嫁妝」,邊走邊舞,構圖活潑,配合鍾馗洋洋得意的手勢、步伐和身段,富有劇情趣味,娛樂性高。這場戲是全劇重心,主題明顯來自京式老戲,是導演劉洵設計意念,只是眾演員技藝節奏功力尚有距離,箇中是喜是悲,是笑是淚的矛盾、對比、情懷,尚待準確生動的掌握。

全晚最強烈的對比,莫過於台上落力演繹,台下卻無聲無息,因為現場完全沒有觀眾。

《鍾》劇上演過程,可謂一波三折。在限聚令禁制下,先是改期,再而考慮安排觀眾隔行隔位入座,最後是只許現場沒有觀眾情況下演出。疫情阻截不了團隊兄弟的熱情,最後決定,戲照演,並實行線上直播,讓我們大眾免費頻道睇大戲。播放中途曾經訊號中斷,但不減工作人員一鼓作氣的幹勁,已開了香港粵劇一回歷史性紀錄。

畢竟舞台劇有其藝術特性,需要台下即時迴響鼓舞的氣氛。期望疫情受控,觀劇娛樂全面放寬禁制,《鍾》劇重演再見真章。

撰文 : 張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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