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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8日
過舊曆年前後，香港家人朋友四出撲口罩和消毒搓手液時，我像其他英國人一樣，懵然照平常一樣過活，雖然新聞媒體已不時出現有關病毒肆虐的報道，我們的姿態仍屬隔岸觀火，腦袋已經迷失在雲霧裏，當然繼續優哉游哉。不管我在倫敦半旅遊半居留的身份曖昧，日常生活圈子卻有既定形狀，做瑜伽、聽講座、看舞台劇、聽演唱會、外出探朋友，由倫敦小遊往其他郡市，如Brighton、Lewes、Midhurst、Wokingham、Isle of Wight，以及Dorking、Henley-on-Thames⋯…或快樂時光或吃飯，再加上遠一點、遠很多的大遊。今年一早買了火車票、訂了房間，5月初要去湖區觀賞為期4天的Keswick Jazz & Blues Festival。還打算去北愛和愛爾蘭、重遊西班牙安達盧西亞，或跟着去葡萄牙，然後返香港看兒孫，再去澳洲。當時還在考慮要不要在澳洲過一個炎熱的2020聖誕？上一次穿背心短裙過聖誕已是20多年前的事。
最終新冠肺炎疫情還是一視同仁，無分國界膚色，我們難逃封城命運。封鎖倫敦下的現實生活，像iPad上突然凝固的定格畫面，起碼iPad會有一句「你的互聯網不穩定」解釋你的困局。現實的新冠病毒為什麼今日爆發、這樣爆發，還有封鎖幾時結束，我們一無所知。一日繼續封城，一日就不敢買機票，所有計劃都泡湯。我的現實突然變作超現實，想要酒食浪遊，卻既不能出門遊，也無餐廳酒吧可去飲和食。
我想知道——猜測也可——目前凝固的生活什麼時候可解凍，唯有去追一切有關Covid-19的新聞，那刻（執筆時）話說全球已有204國家和地區，超過108萬人確診染病，死亡人數超過5.5萬，其中過半來自西班牙和意大利。那時英國最高一日紀錄有708人罹難，由始至今英國共有4313人因疫症在醫院喪生。有說預計到復活節，英國的疫症死亡人數每日會高達1000。要正確計算疫症的殺傷力需要大量診斷測試病人，政府一度的目標是4月底可每天測試10萬宗，現在卻有NHS化驗師和科學家警告，我們有化驗所也有化驗師準備就緒，卻無足夠的測試器、化學藥品及其他元件去大量增加測試數目。
常發怪夢
近日家人朋友的短訊或電郵，一開頭總是說，現在疫情英國比香港更嚴峻，你還是回家吧。（正常情況，我會挑戰他們關於家的定義。但在這非常時期⋯…）當我提醒他們香港人的居住環境，他們馬上明白，哪一個普通家庭可以有地方讓人自我隔離14天呢？更何況我兒子和女兒家中都有幼兒，我又沒有受過03年沙士洗禮，不習慣戴口罩，絕對是那種戴不妥當之餘，又常用手把它拉上扯下的人，所以返香港這提議也屬超現實。近日香港每日確診病例數目，已有重新急升跡象，新病例似乎都是最近從歐美回流的香港人，不少人不負責任，戴着自我隔離手帶走上街，被人拍到照片放上網，受萬夫所指，叫人不寒而慄。我安慰家人朋友，倫敦的「社交隔離」做得不錯，應該很安全，我一點也不擔心。但是潛意識可能並非如此，容或看得太多疫症新聞，最近常發怪夢。最驚恐的一次，夢中我在家快樂時光，倒了一杯我熟悉Chapoutier的Bila Haut Côtes-du-Roussillon Villages紅酒， 不單鼻子什麼都嗅不到，喝一口，像水一樣，什麼味道也沒有，大叫着「冇嗅覺、冇味覺，一定是Covid-19，中招了，中招了⋯…」其實暫時我仍屬幸運兒，我應該擔心的是那些弱勢群組，手停口停的鐘點工人、非法移民、地下僱傭等，就算不受感染，他們怎樣渡過這場病毒災難呢？
撰文 : 劉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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