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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4日

占飛 忽然文化

偉大思想家佐治史坦納

文藝批評家佐治史坦納(George Steiner)早前在英國劍橋住所逝世,享年90歲;他為美國著名文藝批評大師與翻譯理論家,當代人文主義知識分子,他退休前以4種語言在知名學府教學,退休後繼續發表大量評論,影響深遠,他的《語言與沉默》(Language and Silence)和《巴別塔之後》(After Babel)都是不可多得之作。

在二戰期間的大屠殺後,寫詩變成殘酷差事,他作為猶太人,在納粹軍官接觸到語言的沉默與無力,在書中提到,當時納粹軍官欣賞詩人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針對詩歌與美學談出非常有見地的觀點,在集中營內施虐的劊子手並非不懂美學與道德,相反他們談論得很好,現實影響他日後的文學批評;史坦納住在英格蘭劍橋,從1969年起,他擔任劍橋大學邱吉爾學院特別研究員,其妻為作家與歷史學家,有兒子大衞(David)及女兒狄波拉(Deborah);他精通德語、英語與法語;故此經常「以一種語言開始一句句子,再以另一種語言結束」。

思考語言與社會

由於奧地利對猶太人迫害,他一家從維也納移居法國,1944年又從法國前往紐約,成為美國公民,他在大學思考語言與社會功能之間關係,「除一知半解、粗疏簡化、瑣屑不堪,還有什麽可感染大眾民主召喚進市場的半文盲大眾呢?」

自幼接受古典文學教育,在1959年獲任命為普林斯頓大學講師,在大學演講不斷提到語言退化與大屠殺,當時支持其觀點的人不多,相比於大屠殺與語言之關係,世人對閃電戰等事件更感興趣,但他仍在作品拋出類似問題,藝術會否與野蠻及邪惡並行?反猶太主義是否為針對摩西一神論、負罪感的報復?藝術理想的催生環境並非精英社會,而是極權社會?

他在1967年完成代表作《語言與沉默》,在此書他不僅針對舊問題而作出深刻思考,試圖從神學的角度給出更具雄心的回應,也許藝術鼓勵野蠻,將觀眾包裹在虛假,或會助長對世界漠不關心的精英主義,他提醒藝術與非人性實為同謀,吸引他的為非人性、神秘、疾病與瘋狂如卡夫卡(Franz Kafka)或齊克果(Søren Aabye Kierkegaard)俱為他所珍視的品質,保護偉大藝術的政治體系為精英而反民主,甚至極權,他情願為藝術而選擇某種接近蘇聯版本,而不是美國的民主改良版本。

以4種語言教學

由於其父反對,他並無留在美國當教授,1969年他成為劍橋大學的特別研究員,1974年他接受日內瓦大學提供的比較文學與英語文學教授職位,他在這個職位工作了20年,以4種語言教學,至1994年退休,退休之後,他繼續在媒體發表文章;在30年時間他為《紐約客》撰寫200多篇評論;2008年時他在《泰晤士報文學增刊》發表文章,經典文學仍吸引他。

繼去年哈羅德布魯姆(Harold Bloom)去世之後,又一位世界級文學批評家逝去,預示時代結束,暗示尊崇古典文學、在文本探索神性與社會責任之批評時代遠去,他們都對解構主義與後現代主義泛濫感擔憂,在相對主義,文學不但表現一切事物,甚至包庇一切事物,特別在當下文學與藝術證明,教養與知識、知識與道德正義間不具備聯繫,私人生活從對社會指令拒絕個人主義的尊嚴滑向漠然的精英主義,在這個時候如何重塑文學意義,如何在社會紐帶重新為知識尋找應當的安置之地,他的作品給世人具現實的反思。

世界該何去何從

語言實為文化代表,現代西方的非人道主義逆流(尤其納粹)導致語言文化的濫用與污染,使西方文學的創作陷入沉默,在經歷種種浩劫後,語言及其相關的現實世界究竟該何去何從?批評家與知識分子在此過程,擔當何種責任?

在崇拜者心目中,佐治史坦納被列為「當今文學界的偉大思想家之一」,英國小說家A.S.拜厄特(A. S. Byatt)形容他為「極晚期的文藝復興時代的人,歐洲形上學家,驅動時代思想本能」。

英國文化協會(British Council)前文學總監哈里特哈維伍德(Harriet Harvey Wood)也曾形容史坦納為「偉大的演講家、預言家與悲觀主義者,帶着半頁潦草筆記出現,卻從不參考」。

史坦納先後擔任日內瓦大學英語及比較文學教授(1974至1994年)、牛津大學比較文學教授(1994至1995年)、哈佛大學詩學教授(2001至2002年),育人無數。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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