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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4日

劉偉霖 藝文評論

大會堂就算吧啦

10月28日在大會堂音樂廳看法國巴洛克四人組「算吧啦」(Nevermind)的演出,此團的名氣是在兩年來三度訪港的古鍵琴家Jean Rondeau身上。其餘3人(長笛Anna Besson、小提琴Louis Creac'h、低音維奧爾琴Robin Pharo)雖不是獨當一面的獨奏家,但在法國古樂界活躍。

組合的名字來自grunge rock樂隊Nirvana在1991年推出的經典專輯,或會令某些古典觀眾覺得輕浮,但又會令某些觀眾覺得有趣。相信是由經理人公司提供的宣傳資料,亦以破格、率性等字眼作招徠。

可是這場演出,沒有絲毫浮誇造作, 倒是非常優雅。Rondeau安於數字低音之位,一心想看他的朋友或會失望。近年不少古樂演奏者追求一種更激烈的演奏風格,尤其是使用「一聲部一人」的組合,「算吧啦」的清幽可就是「破格」所在?

曲目有5位作曲家:Marais、Francois Couperin、Telemann、Guillemain及Quentin。除了Telemann是德國作曲家,其餘4人都是法國人。就我口味而言,Telemann《第四巴黎四重奏》是他一貫的易入口但不深刻,加奏的《第十巴黎四重奏》第三樂章,蜻蜓點水的長笛和巴哈Badinerie如出一轍。

Marais及Couperin的樂曲,不過是組曲中的選段,其實也非常足夠,毋須聽全套組曲,這種音樂根本不是寫來給人全心傾聽的。反而是兩個陌生的名字(Quentin及Guillemain)最有驚喜,作品分別為《作品15四聲部三重奏奏鳴曲》第三首及《作品12四重奏奏鳴曲》第三首,兩曲的快板不會像Telemann那樣量產式淺薄,慢板的脫俗在眾多巴洛克作品也不多見。

場地令音樂失「色」

Rondeau的個人形象及風格,或會令人對巴洛克音樂產生興趣,但我覺得「算吧啦」這種實而不華,才更易令人愛上巴洛克音樂。

但這場演奏是以失真的狀態呈現,大會堂音樂廳不適合這種輕柔音樂,坐得再前也不能聽到真貌。巴洛克長笛的音量不足反是其次,低音維奧爾琴的音色層次失真得最為嚴重。

我並非責怪主辦者租用大會堂,以香港的音樂環境,包括成本、觀眾喜好等一籃子因素,使用大會堂主辦這種節目,是最正路的決定。

公營場地就是沒有真正適合室樂的小型音樂廳,所謂小型場地也有音響過乾的通病,要等待將來的西九。港大的李兆基會議中心大會堂,座位是一千,但體積、舞台大小及音響特質,和給交響樂團使用的大型音樂廳差不多,只是座位裝得少而已。

我開始思疑,即使時有知名的演奏者來港,管弦樂以外的古典音樂形式在香港一直弱勢,和大會堂有多大關係?樂迷、論者,甚至是軟件硬件的決策者,是否聽慣了大會堂,以為鋼琴獨奏、室樂、古樂、藝術歌曲就是那麼細聲?這樣看,今年開幕30年的文化中心,對本地精緻音樂發展的損害,可能遠低於把數代人的賞樂品味扭曲的大會堂音樂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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