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6日
憑着意志,便可戰勝病魔,甚至抗禦死神。人們常常這樣說。
我總認為,這句話只是一服短暫的精神安慰劑;因為我們最終都會敗下陣來。
如果要把兩者擬人化,病魔是有虐待狂的、慵懶的,很多時會因渴睡而誤點,令人以為它已戰敗;死神則是冷酷的、沉默的,喜歡單獨行動,雖然沒人看過它的工作時間表,它卻從來守時。
夜校老師提到學兄阿祥「走」了,我沒半點哀傷,只是無意義的點了點頭。阿祥願意花錢跑到北面那個遙遠的器官市場購買一個腎臟替換,反映他很想存活下去。然而,死神從不考慮人們的求生意志。
2000年某個失業的下午,陽光正好,我在家中啃着快熟麵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
「可否幫我一個忙?」話筒另一端是舊同事阿君。
自從失業之後,很多舊同事已沒聯絡,阿君是第二個找我的人。
「幫什麼忙?」
「我弟弟,他……」阿君深呼吸一下:「近來,他常常覺得有人跟蹤他,我已解釋多次,那是幻覺而已,他就是不聽我勸,這樣下去,只怕他會想瘋了。」
「這種情況,我也幫不上忙啊!」
「怎樣說,人生經驗你比我豐富,請代我開解他吧!」她語氣像有點哀求:「就一次吧,好嗎?……」
秋日的陽光很是和暖,我們約在西營盤第三街一個小公園會面,因為他們就是住在附近一間劏房。
「你們好好傾談,我先離開。」阿君拍拍弟弟肩膀:「記得回來吃飯啊。」
面前的年輕人叫阿傑,衣着整齊,外表沒有什麼特別。
「你知不知道有人跟蹤我?」阿君剛剛轉身離開,阿傑已不斷察看四周,壓低聲線發問。
「他們全是街坊,到來只是遊玩。」我解釋,然後嘗試轉換話題:「現在有工作嗎?」
「沒有。」他搖頭,眼神仍然充滿警戒地環顧四周:「你可給我介紹工作嗎?」
「你對哪種工作有興趣?」我這個失業漢只能苦澀地問。
「會計。我喜歡算術。」阿傑難得綻開一個笑容,當一對男女走進公園時,他又壓低聲線:「他們是不是跟蹤我的?」
我們的對話,就在「是否有人跟蹤我」、「可否給我介紹工作」之間不斷輪迴……(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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