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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31日

沈一一 異人獨白

左邊肺部的「花」

通宵班工作也真有它的優點,我們其中一位同事每天下班,會立刻趕上巴士直奔深水灣暢泳兩三個小時,回家吃點東西才上床休息。

而我,多會在工廠食堂吃過早餐,然後擁着和煦的陽光漫步,沿途看着巴士擠滿趕着上班的人,心情便會覺得特別悠閒,然後買份報紙回家,細閱至大約下午1點鐘才進夢鄉。然而,今早我卻另有去處——應身旁同事阿明的要求,陪他前往香港仔照X光。

化驗中心就在湖南街一幢半新不舊的樓宇二樓;推門入內,裏面光潔明亮,窄長的走廊兩旁設有不少房間。

一位穿白袍的少女問:「照X光?」

「對。」我點頭,便指向身旁的阿明。

剛才吃早餐時,阿明說「希望我陪他來」,所以我很自然地指向他,豈料這一刻,阿明卻轉了說法:「啊,剛記起來,原來兩周前我已照過了。」

「不好意思。」我急忙向女職員道歉,打算與阿明離開。

「既然已經上來,不如你也照一照吧!」阿明拉着我,然後向女職員說:「請替他登記!」

雖然我覺得他的「忽然轉變」有點古怪,但心念一轉,照一照也無大礙,就這樣,我跟隨女職員到走廊盡處的X光室……

「兩天後可來取X光片。」女職員給我收據。兩天後,我依約返回這家化驗中心。

「這張片顯示你左邊肺部有點『花』。」這人正是替我照X光的職員,他指着燈箱前掛着的X光片。

「『花』是什麼意思?」

「即是肺部有點陰影,似是肺結核的徵狀。」這位穿上藍色長袍的職員補充:「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按經驗看,多數是肺結核。不過,你最好找正式的醫生確診一下。」

回到家裏,我拿起那張X光片,藉着窗外的陽光,用上比看報紙更大的眼力,不斷重複細看:「我真的患上肺結核?怎樣染上的?會不會像悲劇電影的主角,每到關鍵時候總會咳嗽起來,把手帕咯滿鮮血?」

這刻,電話鈴聲打斷我的思緒。來電者正是阿明,他很關心地問我照X光的結果,我把藍袍職員的話再說一遍,阿明在話筒的另一邊沉默半晌後,終於說:「明天我陪你看醫生。」

收線後,我從頭細想阿明為何對我這樣關心:他先是要我到化驗中心照X光,然後說要陪我看醫生;數晚前收起借我的碗筷,自行買過新的一套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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